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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第1页）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了1986年。童年的记忆在岁月的流逝里逐渐泯灭，成了流溪河里的一块石子，掩埋在砂砾里。

晓雯到了豆蔻年华，身材模样与以往大不相同。远看弱柳扶风，静若处子。近看肤如凝脂，皓齿红唇，可惜颦眉蹙頞，噤若寒蝉。她到镇里的流花中学读书，中学里汇聚了四乡八村的学生，一到早上，街头路边飞驰着一排排风姿飒爽的单车少女和一列列神采飞扬的单车少男。别人骑的是最漂亮的“凤凰”，晓雯骑的是“大牛”—爸爸留给她的旧式单车，前面有一个横杆，横杆到她的胸口，如果是跳高，她会毫不费劲跳过去，但是在保持自行车运转同时飞速迈过横杆跨上座包对她还是有难度，她只能一脚向前踩着脚踏，一脚飞快地从后面跨上座包，那姿势粗鲁又难看，看着和她一样大的同学都骑着崭新的单车，特别是女孩子骑的女式单车，前面没有横杆，既轻松又斯文地迈上座包，而自己只能踏着那辆男式的又笨重又破旧的自行车，自卑又沮丧。每次放学同学们蜂拥而上你推我嚷的架势与她是无关的，她总是静静地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她才慢吞吞地推着她的“大牛”上路，别人都是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她总是独来独往，直到遇见了娟子。

娟子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像极了小时候的晓雯。现在的晓雯倒没有了小时候的顽皮捣蛋的性子，可能以前太疯了，长大了反而成了相反的性格：害羞敏感，就像一棵含羞草，安静地开着，只要外界小小的动静就会戒备森严。以前张扬，跋扈的气焰丢失在瓦砾上，遗落在墙缝里，成了一只发着幽光的顾影自怜的萤火虫，茕茕孑立于世间。

她第一次认识娟子是上体育课，老师让同学们玩两人三足的游戏。同学们很快找到了新朋友，独剩她一人立在角落顾影自怜，老师看不过眼，说：“哪一组可以多带一个，三人四足也可以啊！”接着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来我们这组。”跑来一个格子裙的少女，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阳光明媚，圆圆的脸蛋莞尔一笑，就像一朵灿烂的杜鹃花。她毫不客气拉着晓雯的手自我介绍：“嗨，我叫娟子，我们一起玩吧”她快言快语道“又不是比赛，输赢没关系，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她的救场让晓雯很快和她成了莫逆之交。后来，娟子总是主动邀约她一起去打乒乓球，一起去找老师交作业。慢慢地她和娟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有时候她会和娟子偶偶私语，互相探讨学习的捷径，偶尔说一下学习外的东西，例如爱好，家人等。晓雯从娟子口中知道了她爸爸妈妈只生了她一个，是家里的独生女，这在农村是少有的事，一般家庭至少都有两三个孩子以上。农村最注重的是男丁，生了男丁才能光宗耀祖，没有男丁的家庭在村里抬不起头来，重男轻女的思想陋习非常严重，如果前几胎都是女的，必定一直生下去直到有男孩为止，因此才有“超生游击队”一说。（“超生游击队”是以前对农村为了生子接连不断超生家庭的生动比喻，是农村重男轻女的陋习。）

晓雯和娟子熟悉了，周末，她总去找娟子玩，娟子家在邻村，隔了几条街几条巷，也不过几里路程，穿过幽深的小巷，尽头处一栋红墙灰瓦的农舍，晓雯在门口叫唤一声，也不进去。有时候遇到娟子爸爸出来热情招呼：“娟子同学，进去坐。”晓雯总是笑着摇头不语，如果娟子在里面准会应着出来，然后没大没小的拍一下她爸的肩膀或者直接扯他的胳膊回屋，叫嚷着：“我同学找我不关你事，我来招呼，你别忙乎。”那个结结实实的高个子中年男人，憨憨地笑着眼角的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嘴巴咧开露出两颗大门牙，晓雯滑稽地想他的牙齿可以代替小刀直接刨瓜切菜可省事多了。娟子和他爸的父女之情是浓厚的，谁都看得出来。娟子的妈妈李阿姨是一个娇小的中年少妇，穿着普通，淡墨色的棉衣裤，白皙的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娟子说她妈妈在附近的造纸厂工作，平常都是他爸打理家头细务，下地劳作。娟子说：“爸爸说妈妈天天去上班太辛苦了，妈妈回来什么都不用做，爸爸可疼我妈了。”“你妈不用做饭吗？”“当然，我爸煮饭搞卫生全包了”“也不用去田里劳作？”因为她知道农民在田里花费的力气是不容小嘘的，三月开春种水稻，然后要除草，施肥，灌溉到了八月收成，收割，打谷，晒谷，入仓。到了九月份，又继续循环往复，有时候会根据生产队的响应改种小麦或黄姜，总之一年四季都在忙活。娟子戏谑：“妈妈是我家的皇太后，爸爸是仆人。”“那你是什么”“我当然是皇帝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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