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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是人是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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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匿影藏形了，老子可没工夫跟你玩躲猫猫。既有豹子胆闯龙潭，又何必缩头缩脑做王八呢？”阴寒锐厉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锐厉，带着漫天鬼气，透着彻地凶兆。

矮毒一听，顿时火上天灵盖，刚要挺身而出，就被高阴一手按住。

“杀猪匠，稍安勿躁，莫要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高阴附在矮毒的耳边沉声说道。

“既然你不愿自己出来，那老子就霸王请客，希望你接下来能够接得下十张硬弓的攒射。”阴冷锐厉的声音依然阴冷，锐厉却转为了凶狠，犹如一头伺机暴起撕裂猎物的饿虎。

“尊驾真不愧为一代暗器名家百步飞虹，飞虹刀虽然不像江湖传言可以百步之外取人首级，却也是来无声去无影，威力不凡。可惜啊可惜，你生不逢时遇见了我，飞虹刀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哈哈哈……”

在西厢房的屋顶上传来了一阵狂笑声，听在高阴矮毒耳中恍若催人痴呆的咒语，不由地一怔，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先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然后就是狂喜。

“原来是占十三这个狗娘养的，矮爷正想找他的晦气，没想到他也跑到这里来了。也好，不用矮爷动手，自有百步飞虹收拾这个卖友的小人。”

高阴笑着点着头说：“妙啊，妙啊。咱们正愁着如何逃出去，就有人前来打掩护，这叫做路逢险处有人辟，船至急流无礁拦。杀猪匠，百步飞虹只是凭着一手飞刀方才在江湖上略有薄名，并非占十三的对手，待会百步飞虹定会让人一拥而上，群殴占十三。那时，就是你我乘机脱出之时。”

果然，正如高阴预料那样，百步飞虹虽然暗器功夫高强，可惜敌知己而己不知敌。在面对面的厮杀中，狡诈如斯的占十三如何会留给百步飞虹发射暗器的时间，充分发挥自己轻功优势，闪转腾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逼的百步飞虹左支右绌，败相已露。气急败坏的百步飞虹顾不上自己的颜面，喝令在场的众人一起上，倚众群殴制胜。

很快，随着兵刃“叮当叮当”的碰击声，占十三陷入了苦战之中。百步飞虹虽人多势众，但绝大多数功力远低于占十三的兵级武士，一时间，并不能给予占十三致命重击。

高阴矮毒仗着过人的轻功，小心谨慎地从众人的眼皮下溜了过去，来到东厢房后，只见在粗大茂密的榆树林中有一幢房屋。

他俩潜踪匿迹，偷偷摸了过去，发现这是一座由一块块大青石垒就的石屋子，离地超过二丈的窗户，不仅小的像个透气孔，而且还装有铁栅栏。

“教书匠，此处好像是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莫非是梅园的珍品库？还真是冷灰里冒出个热豆子，出乎意外啊，弄不好是关帝庙里抓寻美髯公，赶巧了。”矮毒兴奋地叫了起来，两只眼睛里的眼珠子全都变了色，一只黄澄澄，一只白花花。

“杀猪匠，我看不像。”高阴的眉头纠缠在一起，眼神透着凝重，疑疑惑惑地虑猜说：“如此荒僻，倒像是座牢狱。”

“说得不错。”一直跟随在左近的达明像一个幽灵幻化在高阴矮毒面前，声音阴恻恻有如地狱中吹来的阴风，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阴矮毒被这个突兀诡幻呈现的怪模怪样的鬼吓得大脑当机，身体发僵，行动、语言功能似乎已经丧失，瞪大的眼眶中，眼珠子一动不动，张大的嘴巴里，舌头僵直，喉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来。若不是两人倚抱着一棵两人方能环抱的榆树后，也许早就直挺挺倒在地上。

人们常说，艺高人胆大。武林人士、江湖好汉整日里在刀口舔血，生死边缘上行走，面对强敌，他也许会是虎，呲牙亮爪，站起来是百兽之王，倒下后是虎倒不倒威；他也许会是鼠，胆气不足，怯弱畏缩，溜之大吉，但无论是虎或是鼠，都不会吓得瘫倒在地，胆裂魂飞。那些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敢打敢拼的血性武者，却是不怕人的强大而怕鬼的神秘。

因为在科学不昌明的时代，人类对未知的东西，尤其是像鬼魔这种具有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超自然能力的东西，永远存在着恐惧心理。人们从小至大，就受到各种传说、戏曲、文学、宗教等媒介的熏陶，在脑海里深深烙下了“鬼”永远是黑暗的、阴森的、可怖的、人不可战胜的印记，从而在心理上将鬼与死亡联系起来，怕鬼成了人的本能，即使你不相信有鬼也阻止不了你怕鬼。而且同样面对死亡，知道自己如何死的人的恐惧度，远远低于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人的恐惧度。因为后者一切都成为未知，人们不知如何保护自己，你所依赖保命的诸如力量、工具、武功、武器等都是苍白、虚幻、无能为力的。没有了任何可以保护你的东西，你必然产生极度不安全感。

达明正了正戴在头上的夜视仪，哈哈一笑说：“高阴矮毒，黑道双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此胆小，传到江湖，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矮毒眼神中一片茫然，张着大嘴，半晌方才艰难地结结巴巴、傻傻呼呼问道。“你……是……是鬼……还……还是人？”

达明被矮毒的卖萌逗得乐不可支，若不是怕被梅园的人听见，他恨不得放开嗓子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不得已强忍着笑意，挑逗地张开双臂，低声问道：“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鬼还是人，你说说我是鬼还是人？”

矮毒喉头“咕隆咕隆”滚动了几下，咽了咽一大口口水，迈着两条短腿颠颠走到达明面前，一边伸出双手去摸达明身体，一边说道：“既然你也不知道是鬼是人，待我摸上一摸。听说身热为人，体凉为鬼……”

蓦地，突变倏生，变生瞬间，矮毒那双肉手在挨到达明身体时变成了铁手，双手舞动如风，笼罩住达明的胸腹，十根坚似铁锥的指头迅如电闪，一口气直点达明胸腹璇玑、华盖、膻中、期门、巨阙、幽门、中脘、气海、关元、水分等十处重要大穴，沉重的打击力道与神奇的制穴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达明不知是傻了，还是反应迟钝，整个人不闪不避，直挺挺呆立如柱，满脸嘻笑地任由矮毒运指点击，既不闪躲也不反击。

矮毒下手之处虽说是达明胸腹部的要害穴位，但是下手力道控制的极好，没有下狠手，仅以制住为限，毕竟双方没有生死仇恨。

他收回双手，举在眼前看了看十指尖，甩了甩双手后骂道：“这个直娘贼，先是装神弄鬼，吓得矮爷是出锅的热糍粑，软瘫了。不过，这厮筋骨皮倒是练得勤，皮硬如铁，尽管矮爷功深劲大，十指尖还是被反震的疼痛不轻。教书匠，这厮交给你，就看你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牛黄马宝来了。”

高阴从榆树后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将十指骨关节捏的“嘎巴嘎巴”响，阴冷地说：“杀猪匠，放心吧。我俩乃闯荡江湖大半辈子的高手名宿，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吓得毛发森立，心寒血凝，差点就屎尿不禁，这是我俩这一辈子的耻辱，须要用他的血来洗刷干净。”他边说边走到达明身边，伸手一招“上马抓”，抓向达明的衣领。没想到，铁爪一样的手竟然抓了一个空，达明像一股黑烟虚飘飘消散在空中。

高阴大惊之下左右一看，眼前是空空如也。一个诸多穴道被制的人居然在空气中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手段匪夷所思，至少是此法只有地狱有，人间那得几回瞅。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肝胆俱裂。

这时，高阴耳畔传来了一声讥笑声，达明嘲讽的声音犹似天外之音钻进了耳中：“教书先生，你是在找我吗？”

高阴终归是混迹江湖的老家雀，瞬间便稳住心神，一声冷叱，回转身子用十成功力发出一记“回马抓”，爪出风起，五道阴寒澈骨的劲气无声涌向身后的达明，可怕的抓力遇物猛然迸爆，两人才能环抱的榆树被爪劲抓得摇摇欲倒，枝折叶落。其力道、声势骇人听闻，就是铁人都要抓得四分五裂，更何况达明这个血肉之躯。

待风停树静尘落，高阴矮毒疾步上前一看，只见地上枝叶遍地，一片狼藉，别说没有人的血肉，连一块残布都不曾见到。

“咦，人呢？”矮毒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渺无人影，惟有夜风掠过榆树林的喧啸声，枝桠摇摇恍若鬼魔晃动的身躯。

“真碰到了鬼！”高阴矮毒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是不是惊动了梅园中人，一声尖叫：“鬼呀！”转身就往梅园里跑，还没跑上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你们真是乏味，游戏刚开始，就想下线。胆子这么小，真不知你们怎么混江湖的，而且喊的声音这么大，好像上了屠宰台的猪，就不怕人听见。唉……”

随着这声“唉”，高阴矮毒就感到一股精纯的内力击打在命门穴上，顿时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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