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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见她三两下就把东西全部拿进厨房，罗天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是一套很小的两室一厅，房子有些年头了，略显陈旧，家具也过时了，没有空调，没有微波炉，摆在我们面前的电风扇上面积满了一层又厚又黑的油烟。客厅显得拥挤而闷热，地板上丢满杂志报纸。

左边的卧室正传来轰轰声，像是电动小汽车的声音，很吵，大概是两个孩子在玩耍吧。

佟秀丽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笑盈盈地问我：&ldo;你跟苏雪是老乡？&rdo;

我点了点头。

她问我跟苏雪是不是亲戚，当我回答&ldo;不是&rdo;的时候，她&ldo;哦&rdo;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便蹲下身收拾地上的杂物，一边尴尬地说：&ldo;家里很乱，有孩子就是这样。&rdo;

不等我接话，她扬声朝着卧室大叫：&ldo;别吵了，小祖宗！就不能消停一下吗？&rdo;语气里充满了烦躁，刚开始的好心情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刚刚喊完，卧室的门打开了，一辆电动小汽车飞快地冲了出来，砰地撞在佟秀丽的脚上。

佟秀丽像是受到惊吓般尖叫一声，方才抱起来的一摞报纸杂志再次掉得满地都是。她气急败坏地瞪着从卧室里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厉声喝道：&ldo;雷雷，你要是再调皮我就送你回家！&rdo;

雷雷？原来这就是段雷啊！

小家伙长得清瘦，很帅气，跟他的妈妈苏雪几分相似。

段雷瞄了我们一眼，吐了吐舌头，正想捡起小汽车，没想到佟秀丽用力一脚，小汽车顿时&ldo;啪&rdo;的一声撞在墙上，掉下来时没动静了，也不轰轰作响了，看来是摔坏了。

段雷飞奔过去，捡起小汽车翻来覆去地检查，确定被摔坏了以后，他咬紧嘴唇，一眼不眨地瞪着佟秀丽。

佟秀丽不再理他，继续收拾杂物，但显然她已经气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咕哝着话，如果不是碍于我和罗天在场，恐怕早已发飙了。

这场面太尴尬了，我顿感坐立难安，抬眼看罗天，他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态度漠然。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男孩从卧室里出来了，应该是佟秀丽的儿子，跟段雷身高差不多，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怯生生地看了看佟秀丽，然后走到段雷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襟。

段雷马上打开他的手，还是一眼不眨地瞪着佟秀丽。

佟秀丽头也不抬地说：&ldo;还愣在那儿干吗？赶紧回屋做作业，要不是你妈出了事，我才懒得管你……&rdo;

话还没说完，段雷突然将小汽车用力砸在佟秀丽的脚边，大喊道：&ldo;我才不稀罕你管！&rdo;一头奔进卧室，佟秀丽的儿子也屁颠屁颠跟了进去，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

这小子，脾气可真大！

佟秀丽的脸气绿了，全身都在发抖，&ldo;你看这……这孩子……我……&rdo;

她气得说不出话，神经质般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让我更加坐立难安，偏偏罗天摆出一副&ldo;是你要来的，我什么都不管&rdo;的态度，我只好试探性地开口问佟秀丽：&ldo;那个……他知道苏雪遇害的事吗？&rdo;

&ldo;知道，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不过他一开始哭了一下，马上就好了，照样玩得昏天暗地。&rdo;

&ldo;呃，也许是他现在太小，还不知道伤心难过……&rdo;

&ldo;妈妈死了都不知道伤心难过？&rdo;佟秀丽冷笑着打断我的话，&ldo;他就是个白眼狼！&rdo;

我皱了皱眉，&ldo;白眼狼&rdo;这个词用在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身上，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佟秀丽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向我诉苦：&ldo;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居然那样跟我说话，没大没小，都是苏雪两口子惯的，我能怎么办？打他？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管教都可以，可是我能拿段雷怎么办？知道的说他调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他呢……你不知道，那孩子太调皮了，根本没法儿管，现在倒好，两口子都出事了，往后他就得跟着我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找个老公没出息，现在还摊上这么倒霉的事……&rdo;说到最后，她竟然伤心落泪了。

我听出她的意思，她把段雷当成一个累赘，急于甩掉。

苏雪在世时，佟秀丽肯定不会这样，真是人走茶凉啊。我不免有些心寒，淡淡地说：&ldo;那你干吗不把段雷送走呢？他难道没有其他亲人？&rdo;

佟秀丽抹了一把眼泪，说道：&ldo;如果有其他亲人我还用得着发愁么？段正扬是个孤儿，苏雪的父母早已过世……&rdo;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拉长老脸，尖声尖气地问道：&ldo;你们这次不是想把雷雷带走吗？你不是苏雪的老乡吗？&rdo;

我不禁愕然，一瞬间明白了佟秀丽刚才的热情。她以为我们准备接走段雷，我没好气地反问道：&ldo;你跟苏雪不是好朋友吗？&rdo;末了我又加了一句，&ldo;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把雷雷接走。&rdo;

佟秀丽咂咂嘴巴，可能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立马换来一副委屈状，&ldo;我不是不想管他。没错，我跟苏雪的确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没有义务帮忙抚养儿子嘛，你也知道说要条件允许。我的日子不好过啊，连房子都是租的，我还有父母、公公婆婆要养，最重要的是，段正扬现在是杀人犯，让别人知道我在抚养杀人犯的孩子，我以后怎么抬头做人？&rdo;

其实佟秀丽的话略有道理，谁也没有义务抚养别人的孩子，尤其苏雪两口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佟秀丽的抱怨也在情理之中。我看了看她，问道：&ldo;你也认为苏雪是段正扬杀的？&rdo;

话音刚落，佟秀丽的儿子出来了，他走到佟秀丽身边，轻声问：&ldo;妈妈，您什么时候才跟我一起做作业？今天的课还没有教您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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