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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夜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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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看向子爵，雷蒙德涨红着脸，站起来粗声喝道：“真是该死，真是该死。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

感到脚下的女仆，在瑟瑟发抖，我屏退前来带人的卫兵，然后对雷蒙德说道：“不过一件衣裳，阁下何需如此动怒？”

“唉，普尔，请允许我以长辈自居，说几句肺腑之言。”雷蒙德叹口气，说道：“你是一个老好人，不知道这些低下的人，有多么卑劣。今天如果不能以儆效尤，明天他们就会上房揭瓦！以后啊，你也不要待下人太宽容。”

“多谢阁下教诲！不过这样一个花朵似的女人，我有些怜香惜玉啊。”子爵有些反常，平时我说一，他从来不说二。

雷蒙德颓然坐下，却又忽然展颜道：“那不如我把她送给大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自己制定的廉政条例，总要以身则嘛。”我想：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雷蒙德沉默不语，我看着抽泣的女仆，左右为难。

“亨利叔叔，把她给我吧。我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仆人。”说话的是一个迪塔赫骑士，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但整个人却像一把出鞘的剑，气势逼人。

刚才雷蒙德介绍众人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本杰明·皮亚杰竟是迪塔赫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过他尚义任侠，性好游历，一直宣称要放弃继承权。我很感激他的举动，于是，在我回程的时候，本杰明和他的‘游侠团’正式加入我的保镖队伍。

事实上，检查工还没有结束，但扎里曼陛下指派给我的保镖头子——莱昂哈德爵士，即将抵达。先期到来的信使，还带来了皇帝陛下的册封诏书。扎里曼陛下为了弥补对我的‘愧疚’，创造性地发明了一个新爵位——帝国宫廷副伯爵，专门用来授予普通人类。

扎里曼家族，可以说是帝国最有影响力的家族。在帝国三百多诸侯中，有近十分之一是扎里曼家族的直系或旁系分支，包括现任皇帝——伯纳德·扎里曼，他是十三选帝侯之一的图尔国王。现年一百四十岁的扎里曼，在皇帝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七十多年，形成的势力是盘根错节。在他的鼓动下，帝国议会最终接受了这项提案。

一共有三艘魔法帆船，满载帝都权贵们送给我的贺礼。除了一小队来自扎里曼家族的骑士，还有数百名奴隶，以及大量的金银珠宝、珍稀魔兽。为一个常常被送礼的对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丰厚的礼物，看来反腐工任重道远啊。

莱昂哈德爵士是已故皇后陛下的表弟，今年六十三岁，有一个温婉的妻子和三个可爱的孩子。本来，我准备把他一家五口安排在安妮度假村居住，但爵士执意要去瓦瑞恩庄园，和我住在一起。理由只有一个，他是我的侍从长。

莱昂哈德是一位英俊的中年大叔，但沉默寡言，一路上没和我说几句话，只是在安顿好住处后，交给我一封信，说是皇帝陛下给我的私人信件，请我在空闲的时候阅览。

皇帝陛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送礼，原因恐怕就在这叠厚厚的信纸里。

“亲爱的恩斯特阁下：在你听完我的请求后，请一定要理解，我为父亲的心情。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只有一个儿子，并且很不幸，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意外。但事实上，在亚肯的社交圈里，大家都知道，莱昂哈德是我的另一个儿子，虽然法律上并不认可这一点。我垂垂老矣，旦暮入地，在我百年之后，我的弟弟将继承我的一切。莱昂哈德从小就被培养成一把锋利的剑，时刻准备为扎里曼家族劈荆斩棘。请不要嘲笑，一个可怜的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称赞：莱昂哈德在军事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可悲的是，正是这个天分，给他带来了危险。我亲爱的弟弟，对莱昂哈德在军队中的地位，满怀戒心。让扎里曼家族见鬼去吧，我现在只是一个伤心的老人，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莱昂哈德。我愿意倾我所有，请求你庇护我的儿子以及他的家人。”

除了请求，信中还剖析了帝国乃至大陆的政治局势，特别是围绕在我身边的各种势力。为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我明白这叠信纸的珍贵。这时，詹姆森进来通报，押船的管事求见。

虽然詹姆森已经恢复平民身份，并且为南部行政区总务处长，也算是高级官员，但他仍然坚持担任我的管家。

出乎我的意料，所谓管事，竟然就是那位随船的司祭，我本来以为，他只是负责途中的祷告仪式。司祭叫爱德华·格尔温，扎里曼陛下的文书，负责处理宫廷和教廷之间的书信往来。如果不是那副特有的教士领，他更像一名青年学者。这个世界上，读书最多的就是神职人员。所以，领主们常常聘请教士，来帮助自己处理文字事务。但派遣一名司祭押货、送礼，倒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再次寒暄后，我问起他到访的原由。

“我是来找工的。”格尔温直言不讳道。

“难道帝国宫廷，这样的大庙，已经容纳不下你了？”格尔温有很强的亲和力，我不由自主地说笑道。

“陛下不久于人世，我得早打算，另谋出路啊。”

“可是……，陛下如此器重于我，我怎么好挖他的墙角呢？”我故沉吟。

“我在亚肯的时候，常常听人说起埃诺的事情，十分向往。”格尔温慢条斯理地说道：“阁下曾经说过：‘真理只掌握在多数人手里！’，我略有同感。神让我们照看世人，并没有交给我们一条牧羊的鞭子，因为他自己便是羔羊的哺育者。”

“司祭也是信义宗门徒？”我疑惑道。

“不是，我是圣公宗的。”格尔温答道。

“刚才的宴席上，我听说莱昂哈德爵士，曾经代理过图尔王国最强大的‘金橡叶’骑士团团长。自领军以来，百战百胜，未尝一败。为何如今还只是一名骑士？”我问道。

“都是陛下家事不靖啊！以爵士的功勋，即使是帝国宫廷侯爵，也不足以酬谢。但陛下为了不让路易亲王猜忌，不但没有加官进爵，反而将爵士调离骑士团。”格尔温感慨道。

“联勤队的书记官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很多事情还要兹文利大司祭亲自操刀。我很想请足下来帮忙，只是不知道是否屈才？”我忽然发出邀请道。

“能为阁下这样的风流人物从事，也是人生一桩幸事，何来屈才？”格尔温欣然应道。

“你这是说我就要被大浪冲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