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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严光见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抱负，禁不住赞叹道：&ldo;邓贤弟，说得好。正与愚兄不谋而合。愚兄也是抱定此旨，进京求学，并非为做官而来。如不遇明主，也愿邓贤弟一样，老死穷庐决不出仕。&rdo;

青年男子听了，感慨万千，又是一揖到地道：&ldo;小人今生有幸，得遇三位真君子。小人王常，字颜卿，颖州舞阳人。家中尚有几亩薄田。小人也有志像诸位一样进京求学，博个封妻荫子。可恨当地豪强勾结官府，强占我家田地，气死我爹我娘。小人一怒之下，夜入豪强府中，手刃仇人。被官府追捕，避祸此熊耳山中。见这位严公子路过，便想借他衣衫，改变装束，蒙混出山。不想竟冲撞了恩公。&rdo;

严光三人听到这儿，总算明白他为何专劫人衣衫。刘秀显得心情沉重，道：&ldo;王兄弟，你既有此深仇大恨，为何不告官？如今反落得被官府通缉，有家难回，有国难投。&rdo;

王常摇头苦笑道：&ldo;这位公子恐怕还不知天下黑暗，已经没有穷人说理的地方了。我要报仇只有靠自己，我要说理，只有毁掉这个黑暗的天下。&rdo;

&ldo;王兄弟是说，只有造反才是惟一的出路？&rdo;

&ldo;不造反，又能怎样！&rdo;王常郑重地点点头。刘秀有些惊异，在家时，他就经常听大哥说要起兵反莽。如今穷苦已极的百姓也有反叛之心，莫非王莽的气数真的尽了。他竭力搜集着脑海中的史籍知识，总觉得王莽尚未走到穷途未路的时候，此时反莽，必不能成功。

严光却与王常有同感，叹息道：&ldo;朝政黑暗，缘为奸诈邪，民不聊生。天下将有大乱。&rdo;说完，回身去马上取出行李中的一套衣衫，双手捧到王常跟前道：&ldo;王兄弟，你既然用得着，这身衣衫就送给你吧！&rdo;

&ldo;这……&rdo;王常感激涕零，双手接过道：&ldo;公子高义，小人不敢言谢，容当后报。&rdo;

刘秀也深为严兴所感，便关切地向王常道：&ldo;王兄弟意欲何往？山外已有官兵把守，恐不易通过。&rdo;

王常感激地道：&ldo;谢恩公厚意。小人已有去处。闻听新市人王匡、王凤兄弟英雄，结交豪俊，待机而起，小人正是去绿林山投他们，也许有条生路。至于山外那些官兵，不足为虑。小人只是不想多伤人命，才借衣衫，改装束，蒙混出山。如果真被他们识破，小人只好刀下无情了。&rdo;

刘秀见识过他的武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放了心。忙命刘斯干取过一锭银子，自己亲手捧上，送到王常手中道：&ldo;王兄弟，此去绿林山，路途遥远，山水阻隔。这些银两权作途中花费，请收下吧！&rdo;

王常双手直摆，着急地道：&ldo;恩公，这如何使得，小人怎好收你的银子？&rdo;

刘秀笑道：&ldo;王兄弟，山不转水转，你我还有相逢的时候。权且算是借的，到时候再归还在下就是。在下南阳舂陵刘秀刘文叔。&rdo;

严光也笑道：&ldo;王兄弟，人家连名姓都报了，收下吧，大不了，多还些利息于他。&rdo;

王常感恩不尽，只得收下，道：&ldo;刘公子，小人失敬了。&rdo;

四人重又叙礼，互道珍重。王常换上严光的那套儒生衣衫，藏起短刀，和三人告别之后出山而去。严光、刘秀、邓禹结伴而行，一路上，由王常而论起天下时势，俱是忧心忡忡。阳春三月的天，不再娇艳无比。驿路征尘弥漫了天空，前程茫茫，何处是归宿。京师长安不仅是天下的政治中心，也是手工业、商业中心。仅城墙就有六十多里长。城中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热闹非凡。刘秀、严光、邓禹等人一入城门，便为这座宏伟的城池惊叹不止。高耸的城墙，雄伟的城门，如水的人流，似乎都在炫耀着京城的尊贵。

刘斯干眼睛哪够用，东瞧瞧，西看看，还用手摸摸城门上的硕大的门钉，嘴里一惊一乍地叫道：

&ldo;嚇，这么大的城门，比新野的五个城门都要大。&rdo;

刘秀等人也是第一次来长安，第一次见到这么宽阔的城门，对他的惊讶并不感到奇怪。周围的行人却觉得这孩子傻呼呼的好笑，都往这边看。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讥笑道：

&ldo;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这城墙每面都有三个城门。这道门还是小的呢。&rdo;

刘斯干一听，人家在笑话他，哪里能忍，板起小脸儿怒道：&ldo;扯淡，要这么多城门干什么，鬼才信你呢。&rdo;

那男子也不与孩子计较，骂了一声：&ldo;乡巴佬！&rdo;自顾自地走了。&ldo;呸，大地方的人都爱吹牛。&rdo;刘斯干往那人身后啐道。

刘秀怕他惹事，斥道：&ldo;斯干，不得无礼，快进城吧！&rdo;

其实，那男子并不是吹牛。长安城每面都有三个城门。刘秀他们是从东面的清明门进城的。这面城墙上还有两座城门：宣平门和坝城门，都比清明门大得多。

一行五人进了城，城里更热闹了，一路走一路看，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旁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卖什么的都有，粮食、薪炭、车船、铜器、铁器、食品、牲畜、布帛、漆器、颜料。而且还有人市，专卖奴婢的市场。这些还算不上新奇，新奇的是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西域的商贾或使节。刘秀等人也弄不清谁是哪国人，反正一听有人叽哩呱啦地说话，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刘斯干自作聪明，以为人家也听不懂他说话，便故意骂了几句，不料竟有几个西域人懂汉话，瞪着蓝眼珠子追过来，亏他跑得快，才没惹出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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