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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年二(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半,李钦瑟的父母便起床收拾开始包饺子了。在李钦瑟有限的记忆里,年年皆是如此,从除夕到初一,吃不完的饺子。他不知道饺子到底赋予了国人何种的深刻寓意,使得它如此的渊源流长,让我们一直传承着这几千年的习俗。睡梦中的他,听到擀饼杵子与面板协奏出“吱呀吱呀”单调而又规律的和谐音律,无比享受的把身子更深的缩进被窝里。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犹如大海汹涌澎湃的波涛阵阵,隐约传进耳际——吉村的父老乡亲们还在延续着除夕之夜,未能尽兴的,对美好未来的期盼,每家每户都在为崭新的一春试图博一个更好的彩头。持续不断的鞭炮声浪仿佛是在阻止他的香甜睡梦,他不禁在心里嘀咕:“万一哪天,父辈们逐渐老去,这些过年的传统还有谁去坚持和继承?”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担心了,作为八零青年,他反正是没有信心的。

“东儿,起来洗刷,要给叔叔大爷们去拜年了。五点半了。”饺子一出锅,母亲便来催促。

母亲的催床让他更加享受。许是近十年都没怎么在家正经住过几天的缘故吧?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未曾翻盖的老院子里,有两颗诺大的梧桐树,和李万钧、李同春、李学贤四人拉手都抱不过来的树干。每个炎夏的清晨,母亲总能捉住一只鸣叫的黑蝉,掐去它的半翅,在数次叫他起床未果后,塞进他睡的蚊帐里。于是,飞不了先前那么高远,被囚禁的禅便聒噪的跳来跃去……

于是令他不得不起床了。

睡眠不足加之昨夜的一斤琅琊台,让他的大脑感觉有点缺氧。拖沓着棉拖鞋,炭炉边提了暖瓶兑水,洗刷了起来。

“更岁交子”的习俗,随着岁月的变迁,在今天的华北已然不是那么严谨,以至于拖拖拉拉的到了寅时。出锅的头三盘照例被母亲拿到天井里去供奉。刚好从茅厕出来,经过天井的李钦瑟端起一盘吃了起来,被匆忙赶出来的母亲指着鼻子喝斥道:

“那是给天爷爷吃的,屋里有的是刚出锅的还热乎,你这熊孩子!”

“心到佛知,天爷爷又不会真的来吃,闻到味就等于吃了嘛。”

母亲不得已,赶忙又盛了一碗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爷爷,孩子小不懂事,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吃罢饭,天也微微亮了,叔叔李建军与堂弟李文斌来到他家。

“哥,嫂子,给你们拜年了......”李建军双膝跪地磕了俩头。

“大爷,大娘,给你们拜年了。”李建军的话音还未落,李文斌也紧跟着跪了下来给□□和胡秀荣拜年。

“文斌,街上的人多吗?”李钦瑟问道。

“三三两两的,不是很多。”

“现在的人都懒了,在早的规矩也都快忘了。”李建军把话茬接了过去。

“是啊,你看现在的人……”□□随声附和着,然而终究也没说出个三五然来。

大年初一,宗族、父老乡亲之间相互拜年,晚辈给长辈磕头行礼的风俗已经在吉村流行了上千年,而且还在延续。只是如李建军所言,有那么点“日风渐下,人心不古”的意思。

李建军同张洋的父亲张振华一样,供职于石油系统。他眼中的“规矩”类似于教导李文斌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毕恭毕敬的给大爷□□磕头致礼。

而李钦瑟则不会这么想,他所理解的“敬重”,类似于母亲给老天爷的供奉,既然心存敬意并且已经付诸于行动,又何必拘泥于把三盘饺子摆在那里的形式——非但老天爷不会吃,还是对粮食的浪费。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仁者与智者对同一事件发生不同己见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把对方看成是故意抵触和冒犯自己的对立面,而不认为是由三观不同而引发的认知不同。这几乎是我们都在犯的一个错误。

尽管如此,□□一支,还是得一团和气的同往吉村的本族长辈和父老乡亲家拜年。

吉村的主干道,也就是几经修缮的南北向古集市街。一支支三五成群的拜年队伍,步履悠闲的谈论着今天之前、去年一年的囧乐之事,碰到相熟的队伍,便相互问候着“过年好啊”,客套的打着招呼。也有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的伙伴,开着有伤大雅的粗俗玩笑。熙熙攘攘的人群时而聚拢在主街,又时而在支街的巷口分流,同往年一样的闲庭信步、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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