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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嫣然抬首,没好气地睨着他,&ldo;要不我也留在这陪少爷可好?&rdo;
&ldo;能得阿然相陪我自然开心。&rdo;淳于洛隶探手轻抚她的脸颊,薄唇在凝望她时露出一抹微笑,&ldo;但我舍不得呀!&rdo;
行嫣然努力勾着两侧嘴角,她以为自己笑得开怀,但哀伤神色却无法控制地泄漏。
&ldo;阿然,想哭就在我面前哭,别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哭泣。&rdo;他用拇指画过她的嫩唇,低沉嗓音徐缓响起,&ldo;因为我会心疼。&rdo;
闻言,行嫣然的双眸浮上泪水,下一刻扑簌簌落下,瞬间染湿了他的手掌。
淳于洛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清明眉目依旧爽朗,薄唇咧着一抹浅笑,一如以往的绝世无双,安安静静地看她抽噎哭着、喊着、低吟着,温柔的眸光未曾从她爬满泪水的脸上移开,因为他舍不得放开,无论是笑着或哭着的行嫣然,都是他心上最甜蜜又最沉重的负担。今夜一别,再次相见会是何时?
将又会是何种境地?淳于洛隶没有把握,也不敢细想。
&ldo;阿然,娶你为妻是我的承诺,断然不会食言。&rdo;见她总算不再抽噎后,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
&ldo;都这时候了,少爷怎么还在说这些?&rdo;行嫣然红着眼睛,没好气地瞅着他。
淳于洛隶没有回话,与她四目相接时,薄唇勾起一抹笑弧。
相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与珍贵,当狱卒前来赶人,行嫣然才在淳于洛隶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离开。
再次有淳于洛隶的消息,是在十日后。
那日,行嫣然在书铺里忙碌,阿隆匆匆跑来找她,在见着她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小王爷派人传话,少爷将在未时出狱,请姑娘准备一辆马车停在南苑侧门。&rdo;
闻言,行嫣然喜出望外。
雪在午后下得急促,积雪到达脚踝让马车行走困难,冷冽寒风扑面而来,将挂在寻常百姓家屋前的红灯笼吹得左右摇摆,但通往皇宫的道路依旧挤满贺年人群,街道两旁的摊贩大声吆喝、人们谈笑风生显得年味十足,并不因天气恶劣而稍减。
行嫣然领着淳于府几位奴仆前往天牢接少爷,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南侧门时,身着黑色滚棕色毛边斗篷的南宫陵博已站在门前,年轻的脸庞在见到她后露出微笑,
&ldo;行姊姊。&rdo;南宫陵博开口。
&ldo;参见小王爷。&rdo;行嫣然朝他行个礼,接着抬首仔细审视他略带稚气的阳刚面容,眉头忍不住皱了皱,&ldo;小王爷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rdo;
&ldo;行姑娘有所不知,咱家主子为了淳于公子,已经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在大年初五那晚,圣上心疼主子,这才允诺主子放了淳于公子。只不过从那日起,主子病了好几日,昨日病情才较为好转。&rdo;站在南宫陵博身侧的王公公忍不住开口。
行嫣然错愕,&ldo;大年初五前后三天雪下得正大,小王爷竟在这么冷的天跪在养心殿外三天三夜?&rdo;
&ldo;为了师傅安危,这点牺牲不算什么。&rdo;南宫陵博笑着摇首。
行嫣然立刻双膝跪下,双手伏地磕头叩谢,&ldo;小王爷对少爷的师徒情分,民女感激涕零。&rdo;
&ldo;行姊姊千万别多礼,本王与行姊姊一般关怀师傅。&rdo;南宫陵博双膝受冻不便弯腰扶她,示意王公公快快将行嫣然扶起。
行嫣然在王公公与奴仆的帮忙下起身,脸上泪水早已扑簌而下。
&ldo;行姊姊,本王想告诉你,待会见到师傅心理得有所准备。&rdo;南宫陵博从怀中取出绣着腾龙的帕子递给她拭泪。
&ldo;心理准备?什么意思?&rdo;行嫣然不解。
南宫陵博正要开口时,天牢大门缓缓&ldo;咿呀&rdo;打开,两名狱卒分别站在一名身材高挑却暗红血痕爬满身的男子两侧,行嫣然见浑身脏污的淳于洛隶,泪水不争气地争相落下。
淳于洛隶一头黑发凌乱,十日前还是雪白的衣袍已经破烂不堪,甚至头渗出斑斑血迹,想必他在这十天里遭受到惨无人道的鞭刑,才会落得狼狈。
但伤重至此,淳于洛隶依旧站得笔挺,傲然屹立站在囚困他多日的天牢阴森大门前,寒风猎猎吹拂染灰的袖摆,鹅毛般白雪落在他身上仿佛想替他遮掩肮脏血痕,这时的他就算伤痕累累、狼狈至此,脸上依旧勾着泰然处之的浅薄笑意。
行嫣然冲上前,双手颤抖地抚摸他被发丝遮了泰半的俊颜,这才发现藏在发丝后的左脸颊上,有着约莫半掌宽的烫伤,肮脏的发丝黏在伤口上,几处较深的口子还流出黄脓,毁了他绝世无双的俊逸容颜。
&ldo;少、少爷……&rdo;泪雾攻占行嫣然的视线,她不能克制滚烫的泪水爬满脸颊,纤纤素手无法控制像风中落叶强烈颤动。
&ldo;阿然,你来啦!&rdo;淳于洛隶勾起右侧嘴角轻浅笑着。
&ldo;少爷……少爷……你怎么变成这样……&rdo;行嫣然心疼得像全身被撕裂般。
&ldo;阿然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rdo;淳于洛隶用拇指滑过她的右眼睑,替她拭去泪水,但晶莹的泪水却在他用指抹去后再次落下,很快地沾满他的手掌。
行嫣然用力点头,却是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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