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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大宋未能如日本那样做到&ldo;万世一系&rdo;，固然也应该是&ldo;众缘和合&rdo;的&ldo;耦合&rdo;力量作用之结果，不存在单一向度的原因，但也应该看到，在诸&ldo;耦合&rdo;力量中，偶然性的力量往往更为凸显。按照帕斯卡尔的意见，罗马历史，与埃及艳后的鼻子有关：如果她的鼻子短或长一厘米，世界史都会从头改写。而现在，她的鼻子&ldo;偶然&rdo;刚刚好，于是，有了历史的逻辑。大宋，恶劣的地缘&ldo;偶然&rdo;如此存在着，于是，有了历史的逻辑。这并不是游戏说法，而是历史经验判断。当然，谁都知道，罗马史，除了埃及艳后的鼻子刚刚好，还有更多&ldo;偶然性&rdo;在参与。大宋帝国没有成为日本国那种&ldo;万世一系&rdo;，除了地缘政治环境之外，也同样还有更多&ldo;偶然性&rdo;在参与。这是无须深入解释的事实。

在如此地缘环境之下，自古以来，中原文明之邦，都注意&ldo;修德以来远人&rdo;，通过修德，而让边缘的&ldo;异族&rdo;向化，以此来规避可能的&ldo;民族战争&rdo;。

奝然对日本国的介绍，让太宗感慨万分。他所感慨的&ldo;孜孜求理&rdo;之&ldo;理&rdo;，是&ldo;治理&rdo;之&ldo;理&rdo;的意思。《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太宗践祚之后&ldo;励精求理&rdo;，也就是&ldo;励精求治&rdo;的意思。翻阅宋史各类史料，会发现，宋帝几乎人人&ldo;求理&rdo;。作为十世纪、十一世纪的中国合法领袖，他们尽到了个人的最大努力，与历代帝王比较，大宋帝王群体，最为仁慈而又尽责。他们怀有天下目标，但却因为&ldo;异族&rdo;入侵而两次中断&ldo;世系&rdo;。

日本君主国的&ldo;世系&rdo;经验证明：国体，不影响文明之展开。据此，我也愿意逻辑地推断：大宋帝国的&ldo;世系&rdo;如果也能持续，同样不会影响文明之展开。中国圣贤，并不比日本圣贤笨。

考与太祖、太宗大略同时在位的日本君主有村上天皇、冷泉天皇、圆融天皇、花山天皇、一条天皇五人。

村上帝，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但始终未能自主掌握权力，一直被藤原家族控制，国内又有多场叛乱，造成财政紧张。

冷泉帝，几乎是在宫廷政变中被迫让位，他也懒得执政。藤原家族的&ldo;独裁&rdo;让国家备受苦难。

圆融帝，不过是个孩子，藤原家族在摄政中，又开始家族内部的&ldo;绞肉&rdo;斗争。日本，家国不宁。

花山帝，诗人，才子，&ldo;和歌&rdo;写得不错。但他&ldo;践祚&rdo;当天，看中一个侍奉他的宫女，居然当着众大臣的面在御座上与宫女做爱，于是诸臣纷纷向他进献美女。以后的岁月，他的荒淫，难言。最后他被藤原家族连哄带骗，稀里糊涂地让位、出家。

一条帝，好学，人品也不错，写《源氏物语》的紫式部就是那时人。但一条帝几乎无权，国家权力都在道隆、道长兄弟与藤原家族手中。

但就是这类帝系人物下的日本邦国，千年之后，有能力，并有运气，演绎为福泽渝吉&ldo;脱亚入欧&rdo;之变革思想。经明治天皇、大正天皇、昭和天皇，几代人的时间，成长为现代邦国。比较来看，以大宋帝国太祖、太宗的仁慈睿智，好学深思，开放襟怀，其帝王谱系下的邦国，至少也应有不下于日本帝国的更好前途。我知道历史不可以假设。我想说的是，那种动辄将中国&ldo;落后&rdo;推诿于&ldo;帝制皇权&rdo;或&ldo;封建专制传统&rdo;的说法，不是真判断。

帝国，需要在演绎中生长新的可能性，但需要一粒&ldo;道种&rdo;，那就是&ldo;天下为公&rdo;。&ldo;道种&rdo;在，吾土文明就不会省略&ldo;元亨利贞&rdo;之吉相。自尧舜以来，这一粒&ldo;道种&rdo;，往往&ldo;或跃在渊&rdo;，但&ldo;无咎&rdo;。它的生命机缘，不是被决定的，而是按照&ldo;存在&rdo;的方向自我呈现的。天心如何&ldo;呈现&rdo;，那是神的事。人要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护持这一粒&ldo;道种&rdo;，带着希望，等待，并劳作。

宋太宗赵炅，倡&ldo;法当原情&rdo;&ldo;以民为心&rdo;；名相张齐贤，认为&ldo;法贵有常&rdo;&ldo;政尚清净&rdo;。我欣赏这些意见。它们是&ldo;天下为公&rdo;的法治之花、民生之花。越是理解法理精神，理解作为政治哲学的保守主义，就越能理解大宋帝国的领袖、精英，他们的近代性甚至现代性。

宋太宗赵炅，他的时代，留下了无数故实。了解这些故实，可以知道十世纪的帝国领袖和士大夫精英团队，在中国文明的展开中，事实上，也在世界文明的展开中，尽力了。

壹太宗践祚

赵光义践祚的第二日，就行使君王权力，颁下了第一份诏书，讲述了新任皇帝的&ldo;五条意见&rdo;。没有一条新东西，也不见新格局、新气象，豪言壮语之类，但让中原士庶明白了一件要紧的大事‐‐天子换了，天下没变。

第一份诏书也即&ldo;五条意见&rdo;

公元976年，农历冬十月癸丑日，宋太祖赵匡胤，崩。

灵柩停在万岁殿东楹。

一夜大雪，白了京师，全城缟素。

第二天，甲寅日，早上，太宗赵光义在太祖灵柩前即位。

群臣祭奠太祖、拜贺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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