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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仇人见面（第2页）

“爸爸……”路晓娜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愧对父亲的在天之灵，她对父母所做的那一切，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如今他和妈妈都已经离开了，她亏欠他们的东西，今生今世已无法弥补。

天骄从钱包里拿出钱和手机，放到桌子上：“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钱，你先拿着用，这是妈妈给你准备好的手机，里面我已经放好了手机卡，我和妈妈的手机号码都已经存上了，有事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我，怎么可以再用敏儿的钱。”路晓娜轻声地问她。

“……”天骄不想听她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会还她的，我知道我欠她的，我会还。”路晓娜望着天骄阴沉沉的脸。

“你早就欠她的，你欠她的不止是钱，你欠她的东西太多，你根本就还不起。”天骄一字一顿地回答她。

“我没要她做这些事情，如果你觉着我欠她太多，你大可不必管我。”路晓娜依旧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慢，她硬着头皮说道。

“那好，你能还清欠她的所有的债吗？”

“我会还。”路晓娜不管天骄咄咄逼人的目光，她高傲的抬起自己的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瞧不起那个在自己面前从未抬起头来的妹妹。

“那我树一阿姨的命呢？你怎么还？”天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把大锤砸向路晓娜的胸口，路晓娜的呼吸突然停顿住了，树一-------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天骄等待她的咳嗽停止，路晓娜喘息着，天骄不完全像敏儿，敏儿在她面前，总是会把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不让她触碰到。而眼前的天骄，却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虽然不会违背妈妈的意愿，但从内心却并不赞同妈妈的做法，对于她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言行举止都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厌恶之情带出来。路晓娜意识到她可以在敏儿面前强势到底，可是在天骄面前，她始终无法让自己把高傲的头抬起来。

“路生在哪儿？我要见路生。”路晓娜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这种时候她真的想见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很好，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天骄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笔写下了路生的电话，递给她，“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你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儿子长大了，路晓娜的心突然疼了一下，那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一眼，他现在长大了，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挂断电话不理她这个妈妈？

“谢谢！”路晓娜依旧是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别的词语可以代替它们。

“真的不用谢我，所有这一切都是妈妈交待给我的，她可以不恨你，但我不，我对你的恨从来没有减少过。”

“你……恨我，我不介意，你有理由恨我。”路晓娜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想我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你喜欢我。”

向天骄望着眼前的路晓娜，她从小就恨这位大姨，自己长这么大最恨的人就是她，她给妈妈，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是永久性的，是永远无法弥补了的伤害。妈妈的善良让她生气，让她难过，她想过要让这个可恨的女人，一辈子老死在监狱里，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可是当路晓娜十几年后重新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发觉路晓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再美丽的女人，老了以后怎么成什么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吸毒，现在看来是戒掉了毒瘾，但是毒品带给她的伤害，却让她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巅峰了。

她望着路晓娜瘦弱的身体，心中恨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也不会因为她是路生的妈妈就会心生怜悯之情。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妈妈，那位把自己养大，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的女人，是她见过的最强大的女人，这世界上所有的苦难，她都可以一一化解。

想到这里，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了，成为她那样的人，一辈子都在替别人操心，为别人着想，这样活着太累了，她感觉妈妈已经迷失在这些事情当中了，她自己的生活究竟应该怎么过，恐怕连她自己都已经不明白了。天骄一直在困惑着，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像她那样？她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了，她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现在见了面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妈妈让你好好休息，工的事情先不急，等你休息好了以后再说。”

路晓娜慢慢坐在了床沿上，她陷入了沉思之中，过去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全都忘记了，可是就在刚刚，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那么清晰的回到了自己的记忆之中，原来忘记过去是这么难的事情------

“不要再过来了，我知道你恨我，何必再过来看我。”路晓娜轻声的笑了笑，“你和我，我们是仇人！”

“是的，我们是仇人，可是我们还是要见面，因为我的妈妈，没把你当仇人来看------那我只能听我妈妈的，过两天再过来看你。”

路晓娜看着向天骄转身离开，她想反驳这个孩子：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恨我的人！

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着，任由过去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闪过------

恒信律师事务所里，张玉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宋雷：“和谁一起走的？”

“一个女孩子，年龄不大。”宋雷不知道怎么形容向天骄的长相，她和自己一见面就掐上了，根本不让自己多问一句。

“知道她住在哪儿了？”张玉虎停顿了一下。

“是我送她们过去的，老师您知道我为了接人，专门注册了滴车司机。”宋雷知道老师心里不高兴，他对老师交办给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好，也是心里很愧疚，“对不起了，老师，人我没有给您带回来。”

“------她不想回来，就是八抬大轿去抬她，她也是不会回来的。”张玉虎声音有些发涩，他的双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等了十多年，他一直想去接她，可是一种莫名的羞耻感让他止步不前。他平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窗外，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欠的债该还的也总是要还的。

“她要我对老师说------”宋雷有些犹豫，怎么给老师说呢，这话怎么说也不好听啊。

“她要说什么？”

“她说------要老师不要再去找她，就当她------当她已经死了。”宋雷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张玉虎听到这话后，反倒觉得这真是路晓娜的性格使然，这样的狠话也只有她能说的出口。当她死了吗？不会的，他这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即使她真的死了，自己还是不会忘记她，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忘不掉那个美得绝伦的女子，她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儿，至今还存在于他呼吸的空气里------

宋雷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他不敢问，要他接回来的女人，是自己的师母吗？那去接她的女孩子又是谁？为什么那女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恨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宋雷只有把这些疑问放在心底，眼前的张玉虎，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头儿，自己大学毕业后来到了事务所，是张玉虎发现了他是个人才，在所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培养他，这些他一直都十分的感激，不敢忘记老师对自己的栽培，这些年了他知道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他总是可以选择合适的时机去说话办事。

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说多了就会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张玉虎对自己的这位徒弟太了解了，有些他不愿意张扬的事情，就会悄悄让宋雷去做，他明白宋雷口风很紧的，做事情也是成分的谨慎，只有这样的人帮他做事他才会放心。

今天的事情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天骄也长大了，可是对他这位叔叔可是一丝好感都没有，他不敢去触碰敏儿和她的女儿，因为他再怎么做都无法真正的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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