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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念儿在我身边蹲下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也是一样地紧张，却比我笃定。

&ldo;红颜，听着，我下面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就连我自己，也是一直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想到会真正遇见‐‐香如还魂了。她生前聪明过人，死后也灵气不散，又加上有未了的心愿，又有我们替她招魂，就真的回来了。这种情况，在术语中叫做&lso;魇&rso;。&rdo;

&ldo;魇?&rdo;我莫名其妙，如听梦呓‐‐鬼话也的确比梦呓好不到哪里去。

雾气从窗外没完没了地涌进来，阴冷的湿黏的雾气，仿佛地狱的使者在摇动他们的旌旗。今早离开的时候，窗户明明是关着的，谁把它们打开了?是香如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冷雾?是香如的归来把地狱之门向我们敞开了吗?这些不安地涌动着的，到底是雾气还是冤魂?

我抱着双肩，颤抖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只会呆呆地重复着一个字：&ldo;魇?&rdo;

&ldo;是的，魇。&rdo;念儿回答我，也许是错觉，她的声音在雾气中听起来是这样阴森冷郁，宛如阎王断案。

&ldo;死去的人如果有很强的精神力可以将原形凝聚，就会还阳。但是她还阳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事实的，她会忘记一些事情，与她的死有关的事情，不再像正常人那样思维合理，会有些恍惚，而恍惚的程度视各人的精神力强弱不同而不同。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香如对自己生前的事情到底记得多少，也不知道促使她回来的真正力量是什么，只得一点一点地试她，小心相处，切不可以莽撞说话，刺激了她。&rdo;

&ldo;相……相处?&rdo;我惊得结巴起来。与一只鬼相处?还要跟她说话，试探她的记忆?万一她不记得生前的事，却只知道说鬼话怎么办?&ldo;我们，一定要和她相处吗?&rdo;

&ldo;当然。&rdo;念儿严肃地回答，同时加重她手上的力量给我打气，&ldo;红颜，你听我说，你要振作起来。香如是我们的朋友，她虽然死了，灵魂也是善意的，没什么好怕。她不会伤害我们的。相反，我们要帮助她‐‐也只有我们可以帮助她了。&rdo;

&ldo;我们，要怎么帮助她?&rdo;

&ldo;还魂的人，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们的灵魂生活在人世间，好比梦游一样，不能被人惊醒，所以叫做&lso;魇&rso;。你也知道，不管梦游的人做什么，不可以惊动他，任由他去，不能叫醒他，也不能阻止他，不然那人就会有危险。魇也是一样，不可以被人提醒她死去的事实，不能让她知道真相。&rdo;

&ldo;如果她知道真相，会怎么样呢?&rdo;

&ldo;那就会真正地死去。&rdo;念儿叹息，一字一句，&ldo;魂、飞、魄、散。&rdo;

魂飞魄散。这阴冷的词攫住了我，令我不能回应。

魇、还阳、精神力、魂飞魄散……这些平时我想也想不到的概念，此刻如此离奇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有些六神无主，有种魂飞魄散的无力感。

&ldo;那，我现在该怎么办?&rdo;我求助地看着念儿，如祈神明。

念儿此刻就像一个执事的女巫，眼神闪亮，发布号令：&ldo;就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去，跟香如打招呼，聊天、一起吃饭、喝茶、看电视，和平时一样。千万不要拆穿她。&rdo;

&ldo;和，和一只鬼吃饭?&rdo;我几乎要晕过去，鬼不是只享用一点儿人间烟火闻闻味儿就可以了吗?她会不会要我们把她所需要的一切都烧给她吃穿?又或者她把别的鬼也招上来一起开会，也都要我们帮它们完成心愿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附身?会不会被吸了阳气?

&ldo;念儿，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rdo;我呻吟着，头痛欲裂。

&ldo;做不到也得做，难道你不希望我们三个重新在一起吗?&rdo;

&ldo;可这是两回事。如果可以救活香如，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跟活人在一起的。她不是人，她是，她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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