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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我半躺在自己的靠椅上，双眼微闭，面色憔悴，精疲力竭。

大宝把一张大脸凑了过来，对着我左看右看。

&ldo;你不要离我那么近好不好？&rdo;我瞪了瞪离我只有不超过十厘米的那张大脸，有气无力地吐槽道，&ldo;你这样子我总担心你会亲我一下。&rdo;

&ldo;老秦你这是怎么了？不就参加个周二接访吗？又不是第一次！&rdo;大宝好奇地问道，&ldo;难道比出勘现场还累吗？&rdo;

省公安厅的法医有一个职责，就是要参加每周二的接待信访活动。

&ldo;我就在想，能不能在接访的过程中，给我们发现个冤案什么的。&rdo;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ldo;这么多年了，一起冤案都没有过。今天接的这位，是青乡的王云，你们都知道吧。&rdo;

&ldo;老信访户了。&rdo;林涛一边看着杂志，一边说，&ldo;每周二都要来公安厅门口大喊大叫一番，引得路人都以为我们公安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rdo;

&ldo;这案子查来查去，事实都很清楚了嘛。&rdo;大宝说，&ldo;王云的弟弟王智谈了个对象，对方家里要四万块钱彩礼，王智回家要钱，家里不给钱，王智就跳河自尽了。结果这个王云一口咬定王智是被女方家给杀害的，一直上访。&rdo;

&ldo;所以这一家人真是够过分的，这么点彩礼都不给人家，还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rdo;韩亮听着大宝的描述，摇了摇头。

&ldo;你是有钱人，对没钱的人，四万块可不是小数目。&rdo;陈诗羽漫不经心地说道。

&ldo;四万块的彩礼并不过分，人家养一个女儿也不容易啊。&rdo;韩亮说，&ldo;而且，都考虑到结婚这一步了，准备彩礼也是对未婚妻的尊重吧？&rdo;

&ldo;尊重？&rdo;陈诗羽合上手中正在看的书，反问道，&ldo;夫妻之间的尊重，和彩礼有什么关系？给的彩礼多，就能证明有尊重？彩礼给的少，就没尊重了？&rdo;

&ldo;我觉得，女方要彩礼，倒不一定是要尊重。&rdo;大宝插话道，&ldo;那是面子问题吧？左邻右舍结婚都有，我没有，那我面子上也过不去啊。&rdo;

&ldo;不说面子，就是这地位的问题也要考虑啊。&rdo;林涛说，&ldo;连四万块钱都不给，都能让步，那这女的婚后在家里岂不是没法混了。&rdo;

&ldo;你们几个，是不是都觉得没有彩礼，婚后就没地位了呗？&rdo;陈诗羽反驳道，&ldo;夫妻关系中的地位，是以彩礼的多少来决定的吗？&rdo;

程子砚举了举手，说：&ldo;我觉得，所谓的彩礼，要是能给予小家庭，作为新建家庭的启动资金，也不是不可以。&rdo;

&ldo;但现在的彩礼，都是给女方家里的，搞得和卖女儿一样。&rdo;陈诗羽打断了程子砚的话，说，&ldo;我看这风俗不要也罢。&rdo;

&ldo;以后谁娶了你挺幸运的，彩礼钱省了。&rdo;韩亮哈哈一笑。

&ldo;我要是结婚，肯定不会选择用钱来证明地位的男人。&rdo;陈诗羽冷淡地说道。

&ldo;这个我信。&rdo;林涛飞快地应道。

&ldo;小羽毛这话说得对，夫妻之间的地位和经济无关，男女本身就是平等的。&rdo;我说。

大宝指着我笑道：&ldo;对了，老秦，上次我到你家，是谁又洗碗又拖地来着？&rdo;

&ldo;别跑题了，咳咳。&rdo;我岔开话题，说，&ldo;这个案子，部里的专家都被请来了，现场勘查、调查和尸体检验情况都明确他是自己主动投河并且溺死的。这个上访是没有依据的。&rdo;

&ldo;这人上访需要依据？&rdo;林涛摇了摇头，说，&ldo;上访不要紧，这人每周二来厅里，就是为了骂人。老秦今天也被骂得够呛吧？&rdo;

&ldo;不都说法医医患关系好吗？我今天祖宗十八代被骂一遍，子孙后代也要被诅咒，我招谁惹谁了。&rdo;我挪了挪身子，缓解一下腰部的疼痛，&ldo;还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rdo;

&ldo;医患关系好？&rdo;大宝自嘲地说，&ldo;嘿，你那&lso;堂兄&rso;的事儿，事主还在到处发帖呢。（1）&rdo;

&ldo;有理不能说，对待撒泼的人还要笑脸相迎，这实在太有损警威了。&rdo;我说。

&ldo;就是，即便是我们有理，但只要你退让一步，人家一定会进一步骑到你头上。&rdo;大宝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ldo;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不过都是一场此消彼长的过程。&rdo;

&ldo;等会儿，等会儿，你再说一遍，这一句好，我记下来。&rdo;大宝拿出笔记本，一边涂写，一边说道。

&ldo;不过这个王智也真是的，为了四万块的彩礼就跳河了。&rdo;韩亮说道，&ldo;如果两个人不合适，分手就是了，干嘛要寻死觅活的呢？&rdo;

&ldo;是啊，有些人谈恋爱是不需要寻死觅活，分手也不需要负责呢。&rdo;陈诗羽继续低头看书，但不失时机地接茬道。

韩亮一怔，想起陈诗羽还在对那个&ldo;热评事件（2）&rdo;耿耿于怀，于是没有反驳，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低头玩起了他的诺基亚手机。

&ldo;哎，林科长，你帮我看看，这个报告的格式对吗？&rdo;程子砚见气氛有一些尴尬，连忙打起了圆场。

我也感觉气氛不对，连忙对大宝说：&ldo;对了，上次让你联系那个厂家，购买气相色谱仪的，你联系了没有？&rdo;

理化科准备买一台气相色谱仪，因为和法医病理的仪器属一个厂家，于是他们为了把预算控制好，拜托我们先询价。这事情我告诉大宝好久了，估计他是忘了。此时，正好可以用来岔开话题。

大宝见我挤眉弄眼地对他使眼色，突然有些蒙，但大概知道我的意思，于是夸张地拿起电话并拨通，用比平时高出八度的声音和对方说：&ldo;喂？请问你们就是卖&lso;色相&rso;的对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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