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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辆牛车青砖来六位伙计把房盖（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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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入秋了。我站在我家的大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姐已经选好了人家，准备着出嫁的事了。可到目前为止，我爹和我娘还没找我谈过一次我选上门姑爷的事。我这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的，有些心急呀！也不知我爹和我娘到底是咋想的？

咋了？你在瞅啥呀？那只龟爬在门槛上问我。我扭过头瞧了它一眼，说道，我在想，我啥时候才能像男人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瞎转悠。那只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下辈子吧。我给了它一个白眼，说道，为啥这女人跟男人要区别对待呀？不都是人嘛。那只龟回送了我一个白眼，说道，这男人肯定跟女人不同了。这男人力气大，当然得在外面干活养活一家老小了。这女人心细体贴，自然是在家里收拾家务照顾一家老小比较合适。这有啥不对的吗？我问那只龟，照你这么说，那些家里没有男娃的是不是都该饿死了呀？那只龟一愣，随即说道，这老祖宗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是还有招上门姑爷这一招嘛。你家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嘛。我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老祖宗为啥就不能让女人也出去干活，男人在家收拾家务照顾一家老小呢？那只龟哼了一声，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女人心细，但是力气小，出去干活凭得的是力气。除非你异于常人。否则，根本干不了男人的活。切---我不屑地瞅了那只龟一眼，说道，有啥呀，不就是搬砖扛粮食嘛。我就不信我干不了。那只龟听了抬起头望着我，说道，你真地能干？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肯定能干！那只龟脖子一伸，一举前爪，指着不远处，说道，你瞧，那些人就是来你家干活的。你可别忘了你刚才说的。我诧异地望着远处走来的一群人，问那只龟，你咋知道那些人是来我家干活的呀？那只龟从门槛上翻出来，说道，你瞧瞧那些人身后拉着的是啥？我抬头一瞧，那些人身后跟着一辆牛车，车上拉着满满一车的青砖。我好奇地问那只龟，他们这是干啥呀？咋拉着一车砖呢？那只龟一瞅那些人走近了，转身翻进院里往我的屋爬去，边爬边说道，问你娘去。我莫名其妙地往那辆牛车的后头望，果真看到了我娘的身影。我爹和我娘这是要干啥呀？

叶儿呀，快去村口瞧瞧还有些啥菜卖的，多买些菜回来。咱们这几天要盖新房。你得帮娘给他们做饭。那辆牛车停在了我家的大门口，我娘从牛车后走到我跟前对我说道。我瞪着两眼问我娘，娘，咱家就三口人，为啥还要盖新房呀？我娘瞥了我一眼，往院里走，边走边说道，你说为啥？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我爹和我娘是为了我才盖新房的！

快快快，把门槛拆喽。我把牛车赶进去卸砖。你们一共定了五车砖。我今天一块儿给你们送来。赶牛车的大爷站在我家大门口嚷嚷着。我赶紧上前将我家的门槛拆下来拿开。不过，我瞅着我家的大门好像没有那么宽呀。这车能进得来吗？我娘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摆着手喊道，不行不行！就让他们在门口卸，堆到大门的里头就成了。我家的门窄，你的牛车进不来。那位赶车的大爷比划了一下，对站在车旁边的人喊道，快卸砖！那些人懒懒散散地走到牛车前，将车上的青砖往我家院门口的空地上搬。

叶儿呀，你记住，咱们一共雇了六个人来盖房，每人每顿饭最少得五个馍。加上咱俩，一顿饭你得按三十四个馍来算。咱们一天管他们两顿饭。这些人习惯一天吃两顿。一天就是---六十八个馍。咱俩等会儿就得和面蒸馍。先蒸上两天的。我已经叫人送粮过来了，等会儿就到。你可得给咱们看好喽，别让人把咱家的东西拿喽。我娘换了一身旧衣裳，从堂屋走出来对我说道。我一听我娘的话不由一个头两个大。这一天就得差不多七十个馍！我家的锅一次最多也就蒸三十个馍。我得蒸多少锅呀？得和多少的面呀？再说了，我家最大的盆也就只能和一锅的面。看来，从今天开始，我连着几天都得在厨房里待着了!

我一边在厨房里和面一边唉声叹着气。那只龟瞅着厨房里没人，翻过厨房的门槛，爬到我的脚边上对我说道，你们家这几天人太多，我不方便跟你说话。我离开几天。等你们家房子盖好了我再回来。我垮着脸问它，你是打算离家出走了？那只龟摇了摇头，说道，这儿人太多。我烦！我一听不由停下手里的活，说道，我也烦呀！要不，你到哪儿去，把我也捎上。那只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怕你不敢去。我举着沾满面糊的手，对那只龟说道，你觉得现在，哪儿还有比我家更让人烦的地方！那只龟小声回答我，阴间。我腿一哆嗦，冲着它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别忘了回来就行了。那只龟说道，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死龟给扔掉呀！我再次猛点了几下头，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把我扔喽也不会不管你的。那只龟还是不放心地瞅了我一眼，说道，那就再见喽。我耷拉着脑袋说道，再见。心里不由对那只龟鄙视万分，还是搭档呢！这有难的时候它竟然只顾着自个开溜，一点也不帮着我。我呸！

叶儿呀，快帮我抬一下这袋面。这也太沉了！我娘在大门口喊我。幸亏我刚把面和好，否则这两手的面糊还真帮不了我娘的忙。我跑到大门口，和我娘一起将面抬到厨房。我娘指了指门外，说道，还有两袋子。我瞅着厨房里放面粉的大缸，问我娘，娘，这缸里放得下吗？我娘听了呵呵一笑，说道，你是担心面粉被老鼠吃了吧？我早就把另一口缸腾出来了。我听了没说话，转身往大门口走。我娘跟在我身后说道，叶儿，这几天你就待在厨房里别往院里去。那些盖房的男人野得很，他们说起脏话来没边没扣。你可不许搭理他们。我点了点头，抬眼瞧了瞧正在往我家院子里搬砖的那几个男人。此时天已微凉，可他们还是光着膀子，只穿了件无袖的褂子，胳膊上的肉像是抹了油一样，泛着刺眼的光芒。

原来我爹和我娘早就商量好了，在我住的那间屋子旁边再盖一间屋，做为我的新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搬着指头算着砖钱是多少，木料钱是多少，那六个人的工钱要多少。一算下来吓了我一跳。这要花几十两银子！我家的茶叶铺子一年也就赚个二三十两银子。这一间屋就将我爹两年挣的钱全花光了。我心里不由对我爹和我娘的举动有些生气。我那间屋虽小，住两个人完全没啥问题。干嘛非得再盖一间屋呀！再说了，我姐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即便回来也从没在家过过夜。她那间屋一直闲置着，这不是浪费是啥？

晚上我爹回到家，瞅了瞅院子里的青砖，摸着那些砖就像摸着他的孩子一样，说道，唉呀，咱家总算是有点变化了。我不满地在旁边嘟囔了一句，这房子盖那么多有啥用呀？我娘一听我的话，立刻从堂屋里走出来，说道，你个坏妮子。你爹花这么多的钱还不是为了让你住好点呀。我转身说道，我那间屋子里难道就住不下两个人了？你们觉得我那间屋子做新房寒碜，那就把我姐的那间屋收拾一下不就行了。我姐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她要回来待几天，就在我那间屋里凑合凑合。我想她也没啥意见。我爹听了呵呵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着想。你姐和你现在住的屋，我准备收拾收拾将来给我孙子住。你就别在那儿瞎操心了。我听了脸一烫，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得也太远了点吧！我娘抢过我爹的话头说道，你懂啥呀。现在不把这些收拾好，到时候大家都忙，谁有空弄呀。我把嘴一噘，说道，反正我觉得你们这么做太浪费了。这盖一间屋差不多得花掉咱家茶叶铺子两年的收入。这两年呀，咱们还不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呀！我爹冲我挥了挥手，说道，你就专心做饭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有你爹在，你还怕没饭吃呀？我娘在旁边笑道，这二丫头咋跟你是一个德性呀！尽想着攒钱。你也不想想，这人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好点嘛。这新屋盖成了，你就知道爹娘的做法是对得了。我听了没再反驳我娘，转身走到厨房给我爹端晚饭。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往外一瞧，那六个男人已来到我家院里开始干活了。这也太早了点吧！我穿好衣裳，端着盆来到院子里打水。那六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我。我低着头赶紧从缸里打了一瓢水端到屋里，将门一关，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这些男人果然像我娘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害臊，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洗漱完后，坐在梳妆台前，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几年前的旧衫裙穿在身上，没想到肥瘦还挺合适，就是有点短。我又在下面穿了一条长裤，对着镜子瞧了瞧。这件衫裙上面的花似乎太显眼了些。我把衫裙脱了下来，转身在柜子里再翻。冷不丁我瞧见柜子边的架子上搭着的那件我爹的长袍改短的黑色袍子。我抓起那件袍子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再瞧了瞧。除了头发的发式是女人的样式，镜子里的我完全像个男人一样。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端着洗脸水来到院子里，将洗脸水倒在那个狗洞的边上。那六个男人再次齐刷刷地扭头瞅我。我抬起头瞧了他们几个一眼。六个男人中的一个年轻点的吹了一声口哨。其他五个都咧着嘴笑了起来。我不屑地撇了那六个男人一眼，端着脸盆走进了屋里。

叶儿，快来厨房帮忙。我娘在厨房里喊我。我放下脸盆走出屋子，顺手将门拉紧。娘，昨个不是把馍都蒸好了嘛，你咋又和上面了。我一进厨房见我娘在和面，奇怪地问我娘。我娘头也没抬一下回答我，这些人中午想吃面。我叫你来帮我擀面。我一听不由瞅了院里的那六个人一眼，心里极不舒服地嘟囔道，这工钱也给了。这饭算是白让他们吃的。他们咋还这么挑剔呀！我娘冲着我摆了摆手，说道，你小声点。这盖房不是小事。咱得把这六个人抟好喽。这样他们才会把咱家的房子盖结实喽。我一听我娘这么说，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声，这盖个房咋都要巴结人呀！

我端着一壶茶来到院子里，将六个杯子往小桌上一放，对着那六个人叫道，六位大哥，来喝杯茶。这大热的天也真够辛苦你们的。那六个男人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们说话，立刻围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起来。那个刚才吹口哨的年青男人笑嘻嘻地问我，妹子，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许下人家呀？我脸一烫，端起桌上的茶壶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你们都是这么跟你们的姐妹说话的吗？那位吹口哨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其他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娘从厨房里走出来喊我，叶儿，过来帮娘洗一下菜。我端着茶壶进了厨房。我娘一拉我的手，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他们说话了吗？你咋还主动去招呼他们。我对我娘说道，我还不是为了让他们把房子盖好点。如果我一直不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憋着啥坏心眼，到时候再把房盖斜了，或是故意不整严实，那不是更麻烦！我娘听了站在那儿半天没吭声。我一拉我娘的胳膊，让我娘坐到灶台前的小凳上，说道，娘，你就别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再有三个多月我就行上头礼了。这跟男人打交道是迟早的事。我现在就拿他们六个来练练手，省得将来没经验。我娘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六个人听说爱胡说八道。你可得悠着点。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他们胡说的时候我全当没听到。他们自讨没趣后就会收敛一些了。我娘瞪着眼问我，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呀？我咋觉得你比你娘我还懂的多呀！我呵呵一笑，说道，我爹不是说了嘛，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我娘听了好奇地问我，咱家还有讲这种事的书？我指了指堂屋，说道，我爹买了那么多的书，难道你连翻都没翻到？我娘不好意思地一低头，说道，我又不识字，咋会去瞧他买的书呀。我摇了摇头，对我娘说道，你就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天天跟着我爹去铺子里，没事时总缠着我爹教你认字。我不信你没看过那些书。我娘脸一红，说道，你娘我没你聪明。你爹是在教我认字。可我这脑子呀，总是记不住。今天记住了，明天就又忘了。你叫我有啥办法？我对我娘说道，娘，那是你的法子不对。等房盖好了，你再跟我爹去镇上时带上一本书，边看边问我爹。保管你是记得又快又准。我娘一听我给她介绍的方法，立刻冲我笑了笑，拍着我的背说道，难怪我觉得自从你姐嫁了以后，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你一直在家里看书呀。我对我娘点着头说道，可不是咋滴。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闲得无聊，就去翻了翻我爹买的书。你还真别说，我从那些书里学到了不少的本事。像上回做的那红烧鱼，还有前阵子做的凉菜。你不是说跟镇上卖的差不多嘛。娘，我告诉你，咱家还有关于做买卖的书呢。我估计我爹那么会做买卖，肯定是跟书里学的。我娘一听我夸我爹，撇了撇嘴说道，别提你爹了。我觉得他就是个傻子，经常被人骗。也不知道他的钱是咋赚来的！上回他进的一批茶叶，上面的是好茶，下面的是有问题的茶。我让他去找人家退。他说不用。你猜他怎么着？他竟然把那些有问题的茶放在铺子的门口让人观看，还对着观看的人说那些茶为啥有问题。他说他这样做不只是提醒别人，也在提醒自己，下回进茶的时候一定要多看看。你说他是不是傻呀！我对着我娘笑了笑，说道，我爹这不叫傻，这叫大智若愚。你想呀，我爹为啥那么做？他那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据我估计，他并不只是想提醒自己。咱家的铺子为啥老客户多，就是因为我爹做生意讲信用，让大家觉得可靠。我娘嘟囔了一句，你跟你爹呀，还真是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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