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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寒气来袭床上暖可怜魂魄把心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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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和我娘从镇上一回来，也不知遇到了啥好事，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喜色。我也懒得问。这下馆子没我的份，一只肘子就把打发了，如果我再去讨好他们，我的分量是不是太轻了点呀！

我拎着那个肘子来到厨房，将就着灶炉里剩下的一点火星，把那只肘子烤了烤，然后跟早就等在一旁流口水的那只龟把那个肘子分着吃了。因为中午的内疚，我特意给那只龟多分了一些肉。瞧着那只龟吃肉的样子，我担心会不会把它给撑死！这养龟的人说三两天喂它一个鸡蛋黄就行了。可这只龟每顿瞧着吃得比我还多。这还是只龟吗？我不会把它喂成一头猪了吧？！

叶儿呀，我不是让你把厚褥子晒晒吗？你咋没晒呀？我娘可能觉得太冷，想铺厚褥子。我这才想起早上我娘叮嘱我的话来。我把嗓子清了清，说道，你们走了以后我瞧着这天好像有点阴，就没敢拿出来晒。我娘听我这么一说，嘟囔了一声，天阴了吗？我爹答道，好像是有点阴。

睡到半夜我一下子被冻醒了。看来这不听老人言，吃亏果然在眼前。我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厚夹袄钻到衣柜里找厚被子。我家一人一个柜子，下面放棉被褥子，上面放衣裳。我摸着黑把衣柜里上面的东西一股脑全搬了出来，放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从衣柜的最下面扯出我的厚被子，抱着跑到我的床上，钻进了被窝里。这有了厚被子就是不一样，我浑身立马就暖和起来，连一直冷冰冰的脚丫子也变得热乎了。我缩了缩身子，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咦？那只龟咋站在我床头伸着脖子盯着我呀？你想干啥？我往里收了收被子角问道。这天太冷了，我有点受不了了！你能不能让我睡在你被子旁边呀？那只龟抖了身子答道。不行。我一口回绝。我这是个未行上头礼的黄花大姑娘呢，咋能跟一只龟同床。那只龟可能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两只前爪一扒我的床沿，说道，你不让我上床也行。那你得给我弄个暖和点的窝。我正困得要命，猛张了张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行，明天吧。说完我往另一边一翻身，眼皮一合，啥也不知道了。

二丫头，吃早饭啦！第二天一早，我竟然听到我爹那久违的叫喊声。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瞧，天已大亮。这盖了厚被子睡得还真是香啊！猛然间我一瞅床的脚头，吓得我啊的大叫了一声。那只龟噌地一下从我床上窜了下去。

咋啦？我爹在院子里喊道。我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去穿鞋一边回答我爹，没事，就是好像看到一只老鼠。我话刚说完，我爹的声音就出现在我的门口，老鼠！快开门。让爹把它抓住。我趿拉着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说道，跑出去了。我爹迟疑了一下又退了出去，说道，你以后别在屋里吃东西。这没东西吃老鼠自然就不来了。我答应了一声，好，又把门关上了。

呵呵，昨晚太冷啦！一时没忍住，就爬到你床上去了。那只龟从床底下爬出来，冲着我笑了两声。我真地看到那只龟在笑。我以为我眼花了了，上前两步走到那只龟跟前，对它说道，你再笑一个给我瞧瞧。那只龟眼里闪过一抹警觉的光芒，往后退了退，说道，你想干啥？不就是在你床上蹭了一晚嘛。难道你还想踢我？我连忙摆着手说道，不是不是。我刚才看到你笑了。我想再看一眼。那只龟立刻往后退了三尺有余，对着我说道，你有病吧？不对不对，你肯定是想踢我。我一瞧这只龟如此不信认我，不由冷冷地说了句，算了，原本还想给你弄个暖和点的窝，看来只能去拔两把干草凑合凑合了。那只龟一听我又开始威胁它，把脖子一伸，说道，你到底想干啥呀？想看我笑是吧？来，我笑给你看。嘻嘻。我瞅着那只龟发出两声奇怪的笑声，不由有些意兴阑珊，转身把床上的被子叠了，边叠被子边说道，你快出去。我要换衣裳了。身后却没有回应。我扭头瞧了瞧，再往床下看了看。咦？那只龟啥时候出去的？

吃过早饭，我爹和我娘又结伴去了镇上。我扒着大门有些纳闷地瞧着我爹和我娘的背影。我娘啥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关心我家的生意了？以前我爹忙得不可开交时喊她，她才会去。现在咋这么主动跟着我爹往茶叶铺子跑？而且瞧我娘的样子，好像还很高兴。

想啥呢？赶紧给我做窝去。那只龟从我身后钻到我身前，撑着脖子望了望远方，说道。我低下头问那只龟，你说我娘为啥现在这么积极地往我爹的茶叶铺子跑？难道是怕我爹给我找个姨娘？那只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觉得你爹有那个能力养活人家吗？我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那只龟的屁股，说道，我爹有那么穷吗？养个人不就是多一张嘴嘛，又能花几个钱？那只龟被我踢到了门槛边上，抬起头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觉得你娘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我靠在门上想了想，觉得这只龟说得没错。就算我爹有那个心，肯定也没那个胆。那我娘为啥要跟着我爹去茶叶铺子呢？

你快点给我做窝去。如果今晚睡觉前我看不到一个温暖舒服的窝，半夜我还爬到你床上去睡觉。那只龟似乎对我无聊的想象有些厌烦，说完转身就往院里爬去。我没理那只龟，继续扒着门边望着已走得很远的我爹和我娘的背影。这两个人，远远地望去，连走路的姿态都是一模一样。还真是奇怪呀！

我在院子里转悠着，寻思着给那只龟做个啥样的窝好。最好是有一个现成的筐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刚刚好能容得下那只龟的身子。这样做得窝才最暖和又节省材料。我东瞅西瞧在每个屋里都转了一圈，最后在我姐的屋里发现了一个小筐子。那个筐子被我姐扔在床下面，里面丢着一些干枯的花瓣，估计以前是用来做熏香用的。我拿着那个筐子左看右看觉得筐边有点高，就把筐边使劲往下一掰，没想到嘎巴一声，筐边竟然断了。我瞅了瞅断处的毛刺，觉得这个筐子不能用了，就顺手又扔回到我姐的床下。后来，我在我屋里柜子后面扒拉出一个晒东西的破竹筛子，觉得高矮大小刚合适，就把那个竹筛子用帕子擦干净，在里面垫了一些干草，再在干草上铺了一块旧布。当我把弄好的窝给那只龟看时，那只龟瞥了一眼，吸了吸鼻子，算是勉强接受了。

天是越来越冷了，转眼就到了立冬。村口的小河边现在基本上看不到人影。村口早市上菜的品种也是不断减少，又到了贮藏冬菜的时候了。我背着一个大筐子买了一堆的红萝卜和白萝卜，还有一大捆大葱，准备放到我家的地窖里。整个冬天，就靠它们来充实饭桌了。

叶儿呀，明个跟娘一块上你姐家走一趟。我想给你姐送些东西。我娘边吃晚饭边对我说道。我听了心中不由一喜，问我娘，给我姐送啥呀？我娘瞧了我一眼，说道，送些补身子的吃食。你姐的身子骨有些弱。这一到冬天怕是要生病，得赶紧给她补补。我把嘴一噘，说道，我的身子骨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也要补补。我娘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早就把好吃的放在厨房里的那个贮藏瓮里了。你做饭的时候瞧瞧，想吃啥就放点。我听了不由心里一暖，说道，娘，我想搬到我姐的屋里住。我姐屋里生着炉子，晚上不冷。我那屋没炉子，冻死个人。我娘又笑了两声，说道，炉子你爹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明个就有人送过来。你姐的屋还是给她留着吧。万一她想回家住两天，看见你霸占了她的屋，又该耍小脾气了。我听了更高兴了。其实我也不想住我姐的屋，因为紧挨着我爹娘的屋，跟那只龟聊天不太方便。

回到我的小屋，我忽然想起我姐曾经问我要过那块绣着不知名的花的白帕。原本我也想在她成亲的时候送给她，可是当时没找到。我姐为了那块白帕还一直说我是小气鬼。明个去见她，刚好可以送给她。于是，我又在我的柜子里翻找。我这人的毛病就是爱丢三落四，东西从不去规整，所以，想找个啥还真是麻烦。我在柜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块白帕。还真是奇怪了！那块白帕自从绣好之后，我也没往外拿过，为啥就找不到了呢？看看天色已晚，我放弃了找那块白帕的念头，洗漱了一下，往床上一躺，想着明天就能见到我姐了，不由开心地一笑。明天真好！

喂！丫头，今晚又要干活了。我刚躺在床上把脚捂暖和，就听到那只龟喊我。这大晚上干啥活呀？我翻了个身瞪着墙角的那只龟。你说干啥活？当然是咱俩的老差事了。今晚村里又有一位大爷要走了。等会儿你把他接到院墙外，其它的事就交给我了。那只龟抬了抬头瞅着我说道。啥？我以为我再也不用干那种吓人的事了。这咋还要让我干呀！我一听是让我去抓鬼，噌地坐了起来，瞪着那只龟说道。那只龟把眼一闭，说道，这本来就是咱俩的活呀。咱俩不去干，那些亡故的魂魄就无法走到阴间，成了孤魂野鬼，很有可能去害人。我可怜巴巴地望着那只龟，说道，这大冷的天，又是晚上，我真地不想去。而且，现在出去穿得厚，那个狗洞也爬不出去呀。那只龟眼都没睁开继续说道，等会儿你直接从大门出去。你爹娘我会让他们做个好梦，不会影响到你干活的。我一听不由长叹一声，这种日子要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呀！那只龟摆了摆身子，说道，没头。我一听往床上一趴，用被子把头一捂，大喊了一声，啊-----

阴冷漆黑的夜里，我一个人走在村里空荡荡的巷子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我想，如果真遇到个人，可能对方会更害怕。因为今晚，我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这是我爹以前的旧衣裳，被我娘改短了给我做饭时穿。我特意把头发从两边放了下来，只为了不让人看到我的脸。

三更天的梆子声响起，我定定地站在村里第三条巷子口等待着那个亡魂的出现。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些人为啥都要三更半夜才死呀？难道就不能大白天死吗？大白天我可以装成无所事事的样子把它们接走，即不费神，也不费事。可每次偏偏都是在三更天，还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呀！

大爷，来，跟我走。我冲着出现在巷口的一位老人轻声说道。这位老人我在村口买菜的时候也见过，人挺老实，不善言谈，总是在菜摊前徘徊很久，最后只买一把青菜就回去了。夜里的风是越刮越大，幸亏我里面穿着棉袄棉裤，要不然还真是受不了。老人静静地跟在我身后，一直到了我家院墙外。我转过身子对老人说道，大爷，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有人会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老人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泪水。我最见不得人掉眼泪，一看老人哭了，赶紧把院门一开，跑了进去。

行了行了，别再哭了。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那只龟送走了大爷，来到我的床前，安慰着我。可我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要一想到那双流泪的眼睛，我就忍不住地掉眼泪。

这种差事，还真是即费劲又伤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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