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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那些小塑像都面朝中央，背靠墙壁、柱子、拱扶垛、圣坛等。它们都对着中间那尊雕像，那尊我们很快会谈到的雕像。

如果说，那些小塑像能让弗兰西斯&iddot;培根都吃不下午餐的话，那么，小塑像们的表情就像在说，中间那尊雕像让他们都吃不下午餐了。如果他们能活着的话。当然，他们没能活着，也没有人给他们午餐吃，所以他们是吃不成的。

四周的纪念墙上，放有许多石碑，刻着为阿瑟所害的亡者的名字。

有的名字带有下划线和星号。比如，被阿瑟当作里脊牛排吃了的一头母牛的名字，下面什么也没加；而先被阿瑟捉住、后来他又不想要了于是丢到一边的一条鱼，名字下面有两条下划线，三颗星号，还有一把滴血的匕首图案，起强调作用。

最令人难受的一点‐‐除了那尊雕像，我们会谈到的‐‐是这些人物、动物显然都是翻来覆去的同一个人。

同样很显然，这个人无比气愤、无比恼怒‐‐虽然有点不公平。

实际上，公平地说，他的确经受着宇宙中前所未有的恼怒，那可是史诗级别的恼怒，是灼热如火的恼怒，这恼怒中包含着无限的不爽，可以覆盖整个时间和空间。

他已将这恼怒倾注于中间那尊雕像的创作中。那，就是阿瑟&iddot;邓特的雕像‐‐可一点儿也没有美化他的意思。五十英尺高的雕像，没有一寸不是充满着对所雕对象的侮辱。五十英尺的侮辱，足够让任何被雕者不高兴了。从他鼻子一侧的痘痘，到他睡袍毛糙的边缘，阿瑟&iddot;邓特的每个细节都是雕刻者的鞭笞对象。

阿瑟被塑造成一个戈耳工2，一个恶魔，专横、贪婪、嗜血，在一个无辜者的世界里大肆屠杀。

他那三十只手臂，凝聚了雕塑家最多的心血和感情。有的手正砸开一只兔子的头，有的在拍苍蝇，有的在拉许愿骨3，有的在捉头发里的跳蚤，还有的阿瑟自己也看不懂。

他的脚大多是踩着蚂蚁的。

阿瑟用手蒙住双眼，低下了头，慢慢地摇着头，深感难过，也深感恐惧。

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站了一个人，或动物，或别的什么，总之就是他一直在残害那个家伙。

&ldo;哼啊！！！！！！！！！！！！！&rdo;阿格拉贾格吼道。

他，或它，或别的什么，看上去像只疯疯癫癫的胖蝙蝠。他颤巍巍地围着阿瑟走着，用他弯曲的爪子碰着阿瑟。

&ldo;你瞧……&rdo;阿瑟想要申辩。

&ldo;哼啊！！！！！！！！！！！！！！！！！&rdo;阿格拉贾格不依不挠。阿瑟只得放弃争辩，看在这家伙古怪可怕的、破破烂烂的外表的份上。

阿格拉贾格浑身漆黑、臃肿、粗糙、皱巴巴的，他的蝙蝠翅膀也许曾经强劲有力，但现在却是破得可怜，瑟瑟发抖，反而更加恐怖。而最恐怖的，还得数他不顾千难万险、坚持生存到现在的执著了。

他有一口最最骇人的牙齿。

看上去，那些牙齿似乎分别来自不同的动物。它们聚集在这张嘴里，角度相当诡异，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嚼什么东西。因为只要一嚼，恐怕就会撕裂他自己的脸，可能连眼睛都会爆出来。

他那三只眼睛，都是小小的，目光锐利，眼神正如一条被丢在灌木丛中的鱼那样抓狂。

&ldo;我去看过一场板球比赛！&rdo;他怒吼道。

阿瑟觉得他说这话时表情非常荒谬，因此不知该说些什么。

&ldo;不是这个身体！&rdo;那个生物尖叫着，&ldo;不是这个身体！这是我最后的身体，我最后的生命。这是我的复仇体。用来杀阿瑟&iddot;邓特的身体，我最后的机会。也是我努力争取才的到的。&rdo;

&ldo;可是……&rdo;

&ldo;我去看，&rdo;阿格拉贾格怒吼着，&ldo;一场板球比赛！我心脏不太好，可是，在板球比赛上‐‐我对我妻子说‐‐能发生什么呢？我正在看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呢？

&ldo;两个人，如此恶毒地在我面前凭空出现。在我因过度惊吓而心脏衰竭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阿瑟&iddot;邓特，胡子上还戴着一块兔骨头！巧合？！&rdo;

&ldo;是的。&rdo;阿瑟说。

&ldo;巧合？！&rdo;那个生物凄厉地叫道，痛苦地抖着他的破翅膀，脸上被那些恶心的牙齿划出了一道小口子。靠近点看‐‐阿瑟其实并不想‐‐才注意到，阿格拉贾格的脸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黑色胶布。

阿瑟紧张地后退几步。他连忙抹了抹胡子，惊慌地发现自己还挂着兔骨头。他迅速扯下来扔了它。

&ldo;你瞧……&rdo;他说，&ldo;不过是命运玩的残酷游戏，跟你，跟我，跟咱们。这真的完全是巧合。&rdo;

&ldo;你跟我有什么仇？邓特？&rdo;那个生物嗥叫着，满脸的苦大仇深，步步逼进阿瑟。

&ldo;没有。&rdo;阿瑟极力申辩，&ldo;真的，没有。&rdo;

阿格拉贾格瞪着他，目光如炬。

&ldo;把一个无怨无仇的人、反复杀害，真是一种怪异的人际关系、一种稀奇的社交方式啊！我可以这么说吧！我还可以说，它是个谎言！

&ldo;可是，你瞧，&rdo;阿瑟说，&ldo;我很抱歉。这是个严重的误会。我得走了，你有钟吗？我要去帮忙拯救宇宙的。&rdo;他又后退了几步。

阿格拉贾格又逼近几步。

&ldo;曾几何时，&rdo;他嘶哑地说，&ldo;曾几何时，我决定放弃。是的，我决定不活了，我想呆在阴间，可是然后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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