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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因果的计算规则（第1页）

热情的服务员大姐离开之后，一盘姜汁皮蛋凉菜先被端上了桌，陆离的胃部确实传来了清晰的饥饿感，她打开一套餐具后刚要夹菜，筷子和杯碗却被肖南抢了过去。

肖南用热水将餐具烫洗了一下，然后用餐巾纸擦干净，重新递给了陆离。陆离倒也没说啥，兀自夹菜吃了起来。

肖南清洗完餐具后，拿出手机尝试搜索了一下素食餐厅，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重新搜索了一下“祥福楼”，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新闻链接，肖南想了一下，在“祥福楼”后面又加了“泉城”两个字，终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陆离吃了几口皮蛋，看肖南专心的看着手机，就询问医院是否有事，肖南没有作答，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陆离，上面是一则本地新闻。

陆离拿着肖南的手机仔细看了一遍这篇文章，标题是《泉城周刊特约采访：祥福楼更名素食餐饮连锁，传统名吃让位健康饮食？》。文章讲述的是本地记者采访“祥福楼”的嫡系传人佟君德，记者发问的问题主要覆盖了“祥福楼”的历史、发展近况和更名原因。这则新闻发布于五年前，佟老板当时的年纪仅有27岁，不到而立之年就继承了诺大家业，当他决定给“祥福楼”改名换姓的时候，许多人都认为这个年轻人能力不足，目光短浅，这种转型纯粹就是砸老祖宗的招牌。

虽然佟老板在这则新闻中反复强调了素食餐饮模式的好处，有益于促进绿色饮食和人们的身体健康，但面对每天座无虚席、生意兴盛的“祥福楼”，这种转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陆离注意到，新闻报道里当记者问道，在祥福楼生意这么好的背景下做这样重大的转型，到底有怎样的考虑时，佟君德在重复了千篇一律的回答后，还随口提到自己已故父亲的遗嘱，说家父生前也希望能够少做杀孽，这样做也算是为祖上还债了。

这两句话在别人看来可能并不重要，但在肖南和陆离看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结合陆离因果眼看到的一小段黑白“影像”，以及服务员大姐提到的佟老板家祖上做了“缺德事”，肖南猜测应该跟清朝的“丁戊奇荒”有关。

“你是说发生在晚清时期的那场大饥荒？”陆离问道。

“是的，应该是光绪皇帝刚刚即位不久，北方九省就接连遭受了旱灾、蝗灾和冰雹，大灾以后又接连出现了大疫，直接导致饿殍满地、尸横遍野，其中受灾地区就包括泉城。”肖南吃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地三鲜”，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祥福楼’的老板，祖上在大饥荒时期见死不救，所以间接造成了许多人被饿死？”陆离放下筷子，看着肖南问道。

“嗯，我猜测大概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地主家，估计也没多少余粮，家大业大在一个角度上看代表着有更多的资源，但在另一个角度上看，也代表着有更多的人口需要喂养。”

陆离想了想，向肖南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我渡人自己就会死，那我选择渡己，别人死了，我也有错？”

肖南当然明白陆离这样问的原因，他想了一下，反问陆离：“佛祖以身饲鹰，鹰是否会因进食了佛祖的血肉就能证道成佛？”

陆离并不太明白肖南想要表达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思路有一说一：“未必吧，鹰是否能证道成佛取决于它的修行，跟进食谁的血肉无关吧。”

“嗯，那我们换一个方式来看这个问题，从佛祖和鹰的角度分别来看。”肖南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继续说道：

“于佛祖而言，他会在意鹰是否进食自己的血肉吗？又会在意身饲的对象是鹰还是虎吗？”

“不然，佛祖所在意的，或者说自己惯性做出的，是自己舍身的行为。至于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或者吃不吃他的肉，喝不喝他的血都不重要。”

“于鹰而言，或者于豺狼虎豹而言，进食那是动物本性，饿而不食那是人性，舍身献己才是神性，才能够得上证道成佛！”

陆离听完肖南这一席话，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肖南也不言语，津津有味的吃着刚上桌的干锅有机菜花。

几分钟后，陆离正视着肖南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因果衡量的是人的主观行为，而不考虑客观因素。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如果佟君德的祖上家里有1oo人要养，流民乞丐有5o人需要粮食，那么当他决定把粮食接济给流民乞丐时，家里这1oo号人的死活难道就不算因果了吗？”

“你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让我想起来一部电影和一门学问。”肖南咽下口中的菜后说。

“电影？学问？”

“对，一个是美国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著名电影《蝙蝠侠：黑暗骑士》，另一个则是经济学中的一个寓言。”

“这个电影我看过，但不是很清楚你指的是电影中的某一情节，还是哪层含义？经济学我学过，虽然我大学读的是会计专业，但我们也有宏观和微观经济学的课程，只是不清楚你特指的是什么寓言？”

“电影里指的是最后一段，希斯莱杰扮演的小丑设计，在两艘船上都安装了炸弹，一艘船上坐的是达官显贵，另一艘船上坐的却是一群重刑犯，他们互相掌握着对方船上炸弹的引爆装置，小丑让他们决定是按下引爆装置炸死对面船上的人，还是等待被对方炸死，并欺骗双方说，在特定时间内如果没有引爆则双方都会被炸死。”

“嗯，我记得这一段，最后双方都没有按引爆器，但是最终都活了下来，这一段确实精彩，深刻拷问了人性。”

“是的，至于经济学的寓言，叫火车司机的困境。有5个小孩在一条正常运行的铁轨上玩，一辆火车快速行驶过来，眼看前方的小朋友已经来不及跑下铁轨，这时候火车司机准备把火车开往另一条已经废弃的铁轨上，却发现那条废弃的铁轨上也有1个小朋友在玩。这时候，司机是该选择按原轨道行驶撞上那不遵守规则的5个小朋友，还是为了那5个大多数而牺牲1个遵守规则的少数？”

陆离又思考了一番，紧锁的眉毛在两分钟后终于舒展开，她盯着肖南的眼睛说：

“我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了，你是想说，人的决策和行为并非靠纯粹的理性和计算得出，真正的人性应该是基于当下的善行。”

肖南听后微微一笑说：“这不是我的个人观点，只是我对血色世界判定因果标准的一种猜测，善行也好恶行也罢，它只关心你是否做过，而不关心这背后的原因和算计，换句话说，血色世界计算因果的方式很直接，它只要求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你的想法、计划以及决策背后的种种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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