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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走马&rdo;这才意识到李应机乃是皇上派出的亲信，来时想好的一通坏话也说不出来了，愕然中，将&ldo;密疏&rdo;呈上。真宗拆封，认真看了一遍，不断点头称善。又问：&ldo;李应机在益州治理地方，怎么样啊？&rdo;&ldo;走马&rdo;已经不敢编派坏话，反过来说了一番称誉的好话。真宗对&ldo;走马&rdo;说：&ldo;你回去告诉李应机：他所上奏的意见都很好，朝廷就要施行。如果还有其他意见，尽力传来我看。蜀中无事时，很快就会召他回京了。&rdo;

不久，李应机回京，再次得到提拔，几年中，成为朝廷显官。

但李应机为官虽然&ldo;强敏&rdo;，刚猛强健，机智敏捷，却有贪财的恶习，而且行事多处现出权诈之象。这些，也被真宗看在眼里，所以渐渐疏远了他。

&ldo;和气&rdo;的赵恒很希望能有&ldo;猛士&rdo;来守四方，敢惩罚王府小吏的李应机，似乎很有点&ldo;猛士&rdo;范儿，于是得到重用。但一旦发现这类&ldo;猛士&rdo;存在道德上的缺陷，他就不再欣赏。真宗不是&ldo;事当务实&rdo;的功利主义者，而是&ldo;天下为公&rdo;的道义主义者。（&ldo;事当务实&rdo;，是五代名臣冯道语录，此语曾被王夫之痛贬，详见《大宋帝国三百年》第一部。）

缉盗三害

咸平五年（1002），这是真宗登基之后的第五个年头，指挥使马翰请求缉捕在京的&ldo;群贼&rdo;。真宗对辅臣们说：&ldo;我过去做开封尹，听说马翰以缉捕贼盗为名，结果反生出&lso;三害&rso;来：民中豪富怕他&lso;纠察&rso;，于是经常厚厚地贿赂他，这是一害。每一次抓住贼盗，收缴贼赃，他都会报一个足以让贼盗判处死刑的上限之数，送官；多余的贼赃，都被他独吞，这是二害。他因此经常蓄养着十几个无赖，到各处去&lso;侦查扰人&rso;，这是三害。但是因为马翰的这些事还没有显著败露，因此还不能就罢免他。从今以后，捕获贼盗之事，只委托开封府有司来做，不要让马翰参与其事。&rdo;

这一则故实中，蕴含的军政信息相当细密，治史，自可从中寻绎端倪。这里至少可以看到，即使法网恢恢，也总有顽劣宵小之辈，以&ldo;寻租&rdo;为手段，危及民生。就人性之贪婪而言，古今以来的&ldo;小人&rdo;并无太大差别。但凡是危及民生之人，一旦劣迹昭彰，帝国必行抑制之法；当其并未昭彰之时，帝国则尽力&ldo;曲突徙薪，预为之防&rdo;。

&ldo;诛斩贼盗，捕获叛亡&rdo;，是《千字文》中的句子。这种行为，几乎在所有文明邦国都被视为必须实施的治理要素。真宗的优异之处在于，他知道&ldo;兴一利&rdo;时，往往会&ldo;有一害&rdo;，如果只注重&ldo;缉捕&rdo;群盗，则官员因此而谋取私欲利益之手段，就会乘虚而入。

但帝国在官员没有显著大恶时，往往采用&ldo;优容&rdo;政策，尽力不去&ldo;法办&rdo;，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做&ldo;新民&rdo;。真宗在朝堂与诸辅臣说这个话，就是要传导给马翰听，激发起他的羞耻之心。帝国在尽力&ldo;敛天地之杀气，召天地之和气&rdo;。从五代走来的大宋帝国，对道义建国有自觉性。

&ldo;曲突徙薪，预为之防&rdo;，是帝国三百一十九年的基本国策。

&ldo;敛天地之杀气，召天地之和气&rdo;，是帝国三百一十九年的基本精神。

惩治无赖的策略

&ldo;敛杀气&rdo;&ldo;召和气&rdo;的帝国，仍不乏豪横顽民，就像今日美利坚，仍有枪杀无辜儿童之凶顽，谋害同床妻子之邪僻，不稀奇。&ldo;物之不齐，物之情也&rdo;。世界必然参差不齐，道德亦然。那种试图令道德水平举国划一的讨论，皆类梦呓。故圣贤对待此类问题的姿态是：教化天下，但永远不做&ldo;毕其功于一役&rdo;的春秋大梦。

真宗时，曹州有赵谏、赵谔弟兄俩，都是凶狡无赖之徒。他俩常常用恐吓手段诈人钱财，并交结官吏，乃至不时干预地方政务。围绕着赵谏、赵谔更有许多&ldo;小兄弟&rdo;，也都横霸一方。二赵行径仿佛&ldo;黑社会&rdo;。

有一个太常博士李及，受诏要通判曹州。赵谏正好有事来到汴梁，听说李及要做家乡父母官了，就递上一张名片求见。但李及拒绝了他。赵谏大怒，谩骂而去。

随后，赵谏就开始给李及编造故事，制作成帖子，四散递送，诋毁他的名誉。

李及看到后，因为是赵谏匿名，不敢发作。

正发愁，有一个大理寺丞名叫任中行，恰与赵谏同乡，知道他的劣迹，就写了秘密的表章上给朝廷。这才算是挽救了李及。

随后开始搜查赵谏豪宅，得到他与朝士、内侍以及地方官的来往书信很多，赃款&ldo;巨万&rdo;。这个&ldo;巨万&rdo;在古汉语中不是&ldo;巨大到一万&rdo;的意思，而是&ldo;巨额很多万&rdo;的意思，有说法甚至认为&ldo;巨万&rdo;就是&ldo;万万&rdo;，也即一个亿。总之是说家资超富。

诏下：二赵并斩；同党决杖流放；与二赵来往密切者人人降官或黜免。

真宗认为这两人危害地方，性质恶劣，打算&ldo;穷治&rdo;与二赵交游的朝官。御史台也审讯出一个名单，应有七十多人要下狱。

负责司法的中丞吕文仲&ldo;请对&rdo;，请求见皇上说话。他说：&ldo;被逮捕的人，太多，很多都在外郡，如果全部拘捕，臣担心惊动天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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