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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死只在一念间（第1页）

张伯祖拨开草丛，这才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

天色已经亮了许多，但身处沟壑之中，深林暗影之下，他仍旧看不太清这个人的身形样貌。但是他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摸了摸丛中男子的额头，果然烫手不已。他又摸了摸男子的嘴唇，气息虽然弱，却微微有些发热，而且嘴皮干裂。他连忙去捉男子的手腕，想弄清他的脉相，谁知慌乱间碰到了他右手的手掌，立刻湿漉漉黏糊糊的碰了一手，而且男子立刻嚷疼，缩手相避。张伯祖抬手一看，黑色液体沾了满手，闻着果然是血。

“这么多血！”他惊到，随后又去抓男子的右手拿到眼前一看，“断了！”张伯祖讶然，原来这个男子的右手被人齐根削去了食中两根指头，血流了满身满地，现在虽然有部分已经凝结，但是显然还没有止住。张伯祖忙又查看男子身体其余各部，倒是没发现其他伤口。必须尽快止血！他这么想着，忙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段布条，系在男子手臂之处并用力扎紧。随后他又直起身举目四望，“看不清楚，没办法找草药…”

正当张伯祖焦急不已时，他忽然拍了拍脑袋，猛地奔向放在沟边的竹笈。他打开竹笈，在里面翻找起来，半晌终于翻到了一个布袋，摸着凹凸不平。他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根根的炭笔。张伯祖心中一喜，赶紧拿了一根走到男子身边。只见张伯祖将炭笔放到地上，用脚使劲将其碾碎，随后将炭粉拾起，全部撒到了男子的断指面处。

“师父说了，血遇黑则止，想必这炭粉定是有效的。”张伯祖自语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光线已经强了许多，也才又听到了上面人群的欢呼声。

“天狗走了？”

“水，水…”脚边昏迷的男子又醒了过来，含糊的喊疼喊渴。张伯祖想起自己在黑暗中跌落下来，身边只有卫伶的竹笈，哪有水囊？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他往上看去，发现自己跌落的这个深沟上面被林中败草腐叶所掩盖，不太容易被人发现。他连忙高声呼叫起来。

…

“卫公子，别着急，张小弟应该没有走远，估计是黑暗中他找错地方了。我们留些人在原地，其余人各个方向问问，各商队都清楚自己的人马，一个小孩还是很容易寻到的！”阿僧安慰着焦急不堪的卫伶，一边又对商队里的其他人说了几句于阗塞语，那些人便各自散开去了。

卫伶点点头，擦了擦汗，重新环顾起四周来。其余商队大多都整装待发了，刚才的天狗食日虽然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但现在日光又重新透过林巅映照了下来，似乎驱散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也有些商队人少了很多，都是刚才天黑的时候惊惧之下胡乱往林外跑去了。

“张伯祖！”伏伽罗独特的口音在远处响起，他也在帮忙极力搜寻着那个汉人童子。卫伶只得强自振奋精神，复又寻找起来。此时天光大亮，林中虫鸣四起。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起来，卫伶听不懂喊的什么，却见阿僧跑了过去，问了几句，又弯腰往地上看了看，便一脸释然，随后朝他招了招手。

卫伶赶忙过去，还没跑到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张伯祖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救命，快来救命，有人受伤了！”卫伶一听，更是焦急。阿僧朝下方喊道：“张小弟，你别怕，我们这就设法救你！”说着他对着伏伽罗喊了几句，那边便忙起来，应该是去找绳子了。

“张伯祖，你哪里受伤了？”卫伶情急之下连忙对着地上隐蔽的洞口喊道。“我没事，是这里有个人受伤了！”张伯祖在下方回答道。卫伶又问：“我的竹笈还在吗？”张伯祖道：“在呢在呢！”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随后，在众人的帮助下，张伯祖和受伤的男人都被救了上来。

“咦，他也是于阗人吧？”阿僧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便有些惊讶的说道。卫伶闻言观察起面前奄奄一息的男子来。他面色苍白，浓眉宽额，留着浅浅的胡须，和伏伽罗一样，脸部轮廓较之典型的西域人柔和许多，发色浅棕，散乱不已。身材不算高，穿着西域常见平民服饰，黄棕色半袖开襟，孺裤敝膝。全身血迹斑斑，脚上的黑色布靴也掉了一只。最骇然的是右手血肉模糊，仔细一看缺了两根手指。

“看打扮像是。这个人，怕不是好人。”伏伽罗在一边答道，他指着那人的断指道：”一看就是贼。应该是偷了东西，抓住了，被砍掉手指，扔在了这里。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

“那怎么行？”张伯祖即刻反驳，“这可是一条人命，怎么能见死不救？”他有些激动的对伏伽罗说道。卫伶也点头道：“伏伽罗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才你还在向佛祖祷告呢，佛言众生平等，现在你怎么可以不管他？”

伏伽罗闻言撇撇嘴，似乎不好反驳，只好点头道：“带上他也可以吧。但是你们需要让一匹骆驼出来。”卫伶和张伯祖忙不迭地答应了。

“那我们把他抬到骆驼上就赶紧出发吧！”伏伽罗说完，便转身唤了两个商队的人过来，示意他们搬动昏迷的男子。

“等一下！”张伯祖喊道，众人看向他，他解释道：“他失血太多了，必须马上补充一些水，而且要在他嘴里放一片上好的人参，否则他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水倒是多得是，上好的人参？”伏伽罗一脸为难，“人参太贵，不能用在他身上。喝一点水就算了吧！”

张伯祖摇头，“一定要人参！”他说着拿过水囊，稍稍喂了男子一些。本来烦躁不安的男子喝得些凉水，便安静了许多，却又喊起疼来。张伯祖又看着伏伽罗：“伏伽罗先生，你要是有人参，就掰一小段给我吧，我替他谢谢你了！”

伏伽罗摇摇头，“没有，哪里有人参，我们赶快走吧，等到下个驿站就好啦！”张伯祖气馁地向卫伶求助，卫伶也求了伏伽罗几句，但是他还是不肯答应，只催促着要把人抬到骆驼上。

阿僧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方才用眼色示意卫张二人，卫伶和张伯祖便跟着他去到一旁，阿僧低声道：“伏伽罗这个人比较贪财，你让他白白送上那上好的药材，他是不会答应的。除非你们从他手中买。”

张伯祖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哪有那么多钱买人参”

卫伶却低下头沉思起来。

她心里开始挣扎，要不要救这个可能是盗贼的西域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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