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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于是这一天，景唐便登门拜访了。

江央坚赞像往日一般热情地接待了他。即使他心里错综复杂，却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和。

江央坚赞的脸上一如往日和煦爽朗的笑容，他端起银杯替景唐倒了满满一杯奶茶，道：&ldo;原本也有事寻特使来，不曾想让特使早了一步。&rdo;

景唐躬身作揖谢过他，待江央坚赞坐定，他才拂袖坐下。

他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的神情，道：&ldo;赞普数次大捷，助我军收复失地，本该早来庆贺，实在窘于身边没有像样的礼物相随。如今信使正好从燕京城带来了上好的丝绸和茶砖，这才前来道贺。望赞普勿怪。&rdo;

一言一句之间，竟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窘迫之情。

江央坚赞爽朗笑道：&ldo;特使多虑了。只初来古格带的那几车珠宝，已够我军整整吃上半年的羊肉了。大明如此看重我国，又何必为没有礼物而感到窘迫呢。贵国古人曾云&lso;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rso;，我象泉人难道就没有这样的胸怀？&rdo;

他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一番言谈犹如清风徐来，使人心旷神怡。

景唐低眉浅笑道：&ldo;原是微臣小气了，赞普大度，不与我们计较便是了。&rdo;

江央坚赞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ldo;你我之间，不必拘礼。自从湖边营地一聚，我便觉得与你投缘。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肯听我讲那些黑沙漠里的传说的汉人。&rdo;

&ldo;赞普曾与旁人说起过这件事？&rdo;

&ldo;有过几次。第一次是我在乌斯藏遇见了一位汉人使臣，第二次是在嘉兴关外与几个士兵讲起过……&rdo;

江央坚赞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ldo;当时我的确应该亮明身份再与他们交谈的，这样嘉兴关也不至于会像那样……

景唐心里那早已埋葬的东西，依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江央坚赞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言，忙道：&ldo;是我不该重提旧事。&rdo;

景唐摇了摇头，道：&ldo;无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重提也无妨。至于其中的缘由，都是命中注定，赞普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rdo;

看到他眼里的光芒，江央坚赞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站起身自一旁取过一只匣子，伸手递给景唐。

&ldo;这是什么？&rdo;

江央坚赞唇角的笑意没有褪去，道：&ldo;这是迄今为止送到西宁卫的令牌和兵符，我想，还是交给你保管比较好。&rdo;

景唐心中微动，原本尽力隐藏的情绪如今在这样赤城的人面前拿出来，竟看起来有些不堪。明帝心中的猜忌，和他自己心中并不坚定的心智，在江央坚赞的面前显得如此狭小。

他们自诩大国的气度，却被旁人不经意间杀的丝毫不剩。

他无奈，只得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道：&ldo;贵国相助之恩，乃雪中送炭之情义，我大明后世永不能忘。&rdo;

江央坚赞收了笑意，神情肃然地将他从地上扶起：&ldo;我助大明，也是在救我自己。既然同仇敌忾，我们自是互助的兄弟，又何必言谢呢。&rdo;

景唐闻言许久，点了点头。

手中的木盒，自有千金重。里面装的，不仅仅是数十块大小不一的令牌，更是百年千年也难得的真正的盟友之情。

至尚阳七年七月三十日，青海大部分地区已完全接受招安。偌大的沙盘地图上，如今已遍布象泉军的蓝色鹰旗。可是阴山之南，仍然有大片地区依然归颉莫叛军的统治之下。

根据了解，海月才知道这片地区原本属于当地蒙古盟旗部落。他们多年反抗大明的统治，又在颉莫事变之后加入了颉莫军。而听闻这位蒙古盟旗的首领，是一位性情古怪的首领。虽然他早在四年前就宣布自己的部落正式加入了颉莫叛军，他却几乎从未派兵出击过任何地区。只固守在原本的领土上。

面对这位心思怪诞的首领，显然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

江央坚赞一改往日的笑脸，颇有些认真地道：&ldo;海月，这次行动不同与往日。从前你带着云顿铁骑，纵横西洲甚至更远的地方也并不困难。可是蒙古人比我们还要更擅长马上作战，如果没有出现意外，尽量不要与他们硬碰硬。这样只会两败俱伤。&rdo;

海月点了点头，道：&ldo;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搞清楚他们的首领的用意。如果能不动一兵一卒，固然是最好的结局。&rdo;

江央坚赞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却始终没有消散。

&ldo;海月，阴山之南和黑沙漠只不过一条河相隔。&rdo;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海月，没有丝毫波动。许久，他才开口道：

&ldo;海月，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进黑沙漠。&rdo;

海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从前每当他和景唐提起&ldo;黑沙漠&rdo;时，她从未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老百姓给易发黑沙暴的沙漠起的名字。可是今日的江央坚赞显然并没有和她开玩笑。

&ldo;黑沙漠…那是什么地方？&rdo;

&ldo;海月，等你平安回来，我会一字一句地讲给你听，不会有一丝保留。可是如果你在山阴见到，或者听到任何关于黑沙漠的事情，千万不要理会，更不要进黑沙漠。答应我，好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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