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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只可惜吴微吴谲父子俩都是不安于室的货，都不想活得长，只想过得爽。

殿中又传来&ldo;哐&rdo;的一声，大概是吴行一脚踢翻了青玉案，厉声质问道：&ldo;哪来的药？是什么药？&rdo;

草木中寒蛩唏嘘一息，殿中寂寂无声，吴谲依旧回以沉默。

放到别的孩子身上，这沉默堪称早成的&ldo;义气&rdo;。但换做是吴谲，李越不觉得这跟义气能有半文钱的关系。

那孩子年方七岁，身世却放眼四海无同，故而自有一套粉饰太平的处世标准，非万千蚍蜉所能撼动。

吴行长出了一口气，放缓声线，&ldo;陛下想要什么，微臣洗耳恭听。&rdo;

孩童的纯稚声线流溢而出，不假思索，&ldo;朕为天子。天子祭天，天命所归，不需旁人在侧。&rdo;

祭天不过是古人生造出的仪礼，一代代传衍至今，就算祭礼曾是白纸，如今也被一笔一笔的意义涂得深不见光了。牺牲诚意能否上达天听沟通天人至今未知，但至少吴行在意这个‐‐非常在意。

殿中传来两声闷闷的呛咳，又是&ldo;砰&rdo;的一声巨响，吴行踹倒了椅子，这次连雕花的门窗都一晃。

李越正背着手看天，仿佛殿中声响与他无关。

何达溪垂手立在殿外，手中没有刀剑，不大习惯，只捏了捏自己的护腕，抬头看了李越一眼，&ldo;李侍卫，天上有什么好看？&rdo;

李越懒洋洋翘起唇角，&ldo;神仙打架。&rdo;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何达溪随口安慰道：&ldo;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等那药的来源查清，李侍卫自然可以洗脱嫌疑。&rdo;

不知是对哪句话有异议，李越冲他玄而又玄地一笑，移开目光，转而倾听殿中的声响。

沉默铺开，化成尴尬。何达溪咳了一声，说：&ldo;我看李侍卫才品出众，不过在明光宫难有大作为。何若日后到王爷手下，收复六州，踏平金陵，不是指日可待？&rdo;

李越收回视线，以手掩口，打了个呵欠，&ldo;可真厉害。金陵那么远。&rdo;

何达溪摇摇头，&ldo;远也得去啊。&rdo;

&ldo;我们四面环山，大周南境海岸线却无比绵长，城镇四处开埠，西人船只往来，走的时候装满丝帛茶器，来的时候，&rdo;他翻开空空的掌心，&ldo;来的时候装的可都是白银黄金啊。&rdo;

其实三人成虎，未必装了多少白银黄金。李越跟他抠了个字眼，&ldo;是&lso;去的时候&rso;吧？&rdo;

何达溪不以为然，继续说：&ldo;西洋生意这趟浑水，我们若是不趟，十年后就只能看着大周吃肉我们喝风了。&rdo;

李越想了想，&ldo;可我们北济不也挨着西域吗？都不用走水路，陆路早就通了。波斯、大秦、楼兰、龟兹，哪个不是物产丰饶？&rdo;

物产丰饶，以至于人口往来迁徙，再加上礼教不兴，各国皇室越发此起彼伏地五光十色。据说小皇帝那一脑袋招摇过市的白头发就来头不小。

何达溪苦笑一下，&ldo;那些个小国？没一个好相与的，都是吸血虫。说是远亲不如近邻，可越是挨得近，不也越好磕碜你吗？&rdo;

李越没试图去遮掩自己满脸&ldo;吃锅望盆&rdo;的鄙夷，但那轻浮情绪盖在一个发红的掌印上，何达溪没再说什么。

殿中寂静了一阵，隔着一道雕花大门，吴行的喉咙里就像有个鸟爪子在挠，声音咬牙切齿，&ldo;陛下小小年纪，岂须担忧来日方长？&rdo;

吴谲抬高了声音，&ldo;皇叔春秋鼎盛，又何必在垂髫小儿手中窃食？&rdo;

小皇帝的话接得很快，咬字却很慢，格外字正腔圆，声线格外突出，殿外一片寂静，连老太医都停下了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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