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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十月十三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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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吴漾注意到，有些日期被人们赋予了非常短暂的仪式感。

比如说阳历新年的第一天，一月一日。吴漾也会觉得这一天非常特殊，是一段新生活的开端，但是那一天的独特能量不会持续太久，顶多到当天晚上，第二天再醒过来就会发现一切如常，所有特殊的感觉都消失了，生活和从前一样运转，能让人兴奋起来的也许只有下一个作为“新生活开端”的日子。

现在十月十二号就是那个日子，它作为一道分界线，分开了雪灾前后的生活，然而它的与众不同，竟也只持续了一天。

前一天晚上很晚才睡的吴漾睡了沉沉的一觉，成功地成为了十月十三日317寝室最晚醒过来的一个人，这还是她上大学以来的第一次，因为之前总有诸葛晴给她垫底。

“醒啦？”坐在桌前的石佳玉仰头看向她，“你赶紧来和我们商量一下，今天的饭怎么吃。”

这一觉睡得吴漾神清气爽，睁眼就完全没了困意，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下床去洗漱：“饿了你们就吃呀，不用等我来商量什么。”

“不行。”石佳玉严肃地声明，“你醒过来之前我们已经讨论决定了，以后宿舍里这些东西别分是谁的，都属于我们317共同财产，我们每天早上一起讨论决定今天这三顿都吃什么，怎么分配。”

“好，既然你们三个都决定了，那我少数服从多数，免得你们把我吃了。”吴漾和石佳玉开着玩笑，走到水池前，拿起牙膏牙刷却又犹豫了。

刚好从厕所出来的钱多多拍了她一下：“老大，好消息，水还没停，先用着，能爽一天是一天了。”

吴漾利索地洗漱好，把椅子推到宿舍中央，和大家围成一圈，开始了今天一日三餐讨论。她把工作手册在腿上摊开，上面有她昨天清点时记下的317寝室现有食物清单，她在紧跟着的空白页上补上了她们在十月十二日的消耗：八片吐司面包。

诚然，吴漾自己也认为她经常在想吃吐司面包时买回一整袋，最后却只吃掉一两片是个应该反省和纠正的坏习惯，但是至少昨天她这个坏习惯提供了一天的伙食，虽然四个人一整天分八片面包，听上去有些艰苦了。

写完昨天的记录之后，吴漾写下了今天的日期，写的时候她衷心希望今后的日子里，她不会在某个时刻觉得四个人一整天能分享八片面包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呃……”吴漾逐渐开始习惯这种“主持会议”的感觉了，“因为食物有限，而且目前没有任何补充途径，所以我们还是以节省为原则。但你们也不要忍着，饿了就吃，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重身体。”

“说到这个，我想说一下。”石佳玉像是真的在开会一样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我以后就不吃早饭了。”

这可是一日三餐始终规律，不上早八的日子都早起去吃早饭的石佳玉。

还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她就补充道：“我觉得不吃早饭完全没问题，反正等到救援之前也就是在宿舍里消磨时间，没什么消耗，也不需要保持头脑清醒。很多人本来就长期不吃早饭，也没看他们有什么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得改变一下生活习惯。”

“对对对。”早饭永远没有睡懒觉和回笼觉重要的诸葛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难得地显示出很符合她年龄的孩子气，“大不了就在床上一觉睡到中午，自然省去了早饭。我也不吃早饭。”

钱多多也跟着表示赞同，不过她就显得依依不舍许多了，石佳玉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诸葛晴本来饭量就不大，而且长期不吃早饭，钱多多却是要割舍掉她最爱的晨间小点心们——而且不光是晨间，是其他时间段所有的点心和零食。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吴漾领悟到了一些不太方便直接在工作笔记上记笔记的内容，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决定了用这种方式来分配一天的伙食，她就要做好把控工作，肯定不能让大家饿出毛病来，可是也不能让大家由着性子敞开了吃，“不要忍着，饿了就吃”终究是一句客套的空话。

……这样的想法对吗？吴漾忍不住想着。我有资格来做这样的安排吗？

诸葛晴抬头看了看始终一言不发的吴漾：“老吴同志，别发呆了。虽然你现在的表情冷酷得恰到好处。”

也许我确实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冷酷。

吴漾挺了挺脊背，跟着表态：“我也不吃早饭。而且，不光是早饭，想想看我们平时也不是每天都一日三餐吃齐的，经常就会落了一顿，这些天我们要一直待在宿舍里，消耗可能还要更小，有时候到了饭点也不怎么饿。这样吧，我们就不要按照正常情况下的到点开饭来分配了，佳玉说得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们谁感觉饿了，就自己去吃点，吃完了就把自己消耗的东西记在这个本子上。”

不管别的寝室用什么方式分配她们的食物，至少317的这几个人，吴漾可以完全信任，在信任的前提下，她觉得这样的方式是最合理的。

十月十三日这一天，她们都没有吃早饭，甚至到了午饭的点也没人去拿食物，到了下午才有几块小面包被消耗掉，记录在工作手册上。这里面一半是出于消耗少带来的食量减小，另一半则是出于自发的节省。

身体上挨着饿，就更想追求精神上的满足，317寝室的四人觉得她们现在的娱乐方式都有种梦回童年的感觉，围在一台电脑跟前七嘴八舌地讨论单机游戏，又或者在纸上画格子来下纸上围棋——其实只有诸葛晴想下纸上围棋，其他人都只会下纸上五子棋。

就在她们试图裁纸做扑克牌的时候，有人敲响了317的房门。

吴漾开门前还以为是有人要来召集会议，没想到来人并不是九号楼会议的成员，是个她没什么印象的矮个子女生。她似乎很怕冷，在室内还戴着一条格子围巾。

格子围巾朝吴漾举起手中的小纸箱，说明了来意：“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的，我之前看有优惠活动，就买了一箱子辣条，才尝了一个就发现太辣了，我根本吃不下，但是也舍不得扔，所以就一直放在宿舍里。我想说可不可以找能吃辣的人，换一些不辣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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