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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婵有点紧张,她自然是感受到自己不如往日的待遇,这是外间的客厅,不是用来会见密友的那间小会客厅,她从前在那和佟明媚一块在沙发上坐得歪歪扭扭,一块吃水果。现下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佟明媚从来都是立即飞奔着下楼的,但蒋婵也知道自己心虚,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她正低着头想这些,里间忽然传来脚步声,她一抬头,便见着许久未见的人款款而来。一个月不到的光景,说长也不长,但佟明媚似乎变了。
这一段时间外面闲话太多,多的人说她要倒霉了。但很快大家便听说魏奉山和顾千松大打出手的事,就当众人以为她即使回了魏奉山身边,也只不过是会被磋磨、被报复的时候,又传出了魏奉山为小舅子招募全城老中医圣手的事。
人们疑惑重重,纷纷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就在这时,魏奉山和佟明媚又常常在商会出双入对,且见到过的人都说魏太太笑得格外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折磨的样子。
传言中的佟明媚不管怎样,总该有憔悴枯槁之相。但蒋婵见她,只觉比从前更漂亮了,她精心打扮过,每一根头发丝都被打理地很妥帖,她身上戴的首饰又是一新,蒋婵很识货,一看便看出样样名贵,尤其是手腕上那只玉镯,水头太好,难得得很。
蒋婵立刻慌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她带着笑,好像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口中嗫嚅,她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叫“明媚”还是“魏太太”。
好在佟明媚在她开口前,亲亲热热地叫她:“小婵。”
蒋婵听到那久违的一声,口中才发出声音:“诶!明媚!”
两人坐下,不远不近,佣人来倒过茶,便将空间留给她们。
佟明媚抿了一口茶,又放下,她知道今日是自己在上,并不遮掩心里的一点不高兴:“咦,好长时间不见,一直在准备留洋的事?”
蒋婵也喝茶,声音中很明显的底气不足:“是呀。”,l
佟明媚轻声一笑,眼里有戏谑,“那今天怎么得空了?”
蒋婵小心放下茶杯,尽力减小玻璃杯与茶几碰撞的声音,她挤着笑脸道:“再忙,也不能忘了你啊。”
佟明媚大约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而真相确如她所想一样。蒋婵是在某些方面跟她“志趣相投”,但两人说不上有多么深的交情。这一段时间,她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名声一定很不好听,她又格外听她爸爸的话,将蒋光明一定不让她跟自己走近,她应该也这样觉得,便乖乖听话。
现在么,大势已定,佟明媚想,起码能确定在众人眼中,自己还是之前那个有些分量的魏太太了。她心情又好起来,两人说了会话,又像从前一样熟稔。
佟明媚倒也不会因此跟蒋婵疏远,方才一番冷待就当作是发泄不满了,虽然会不高兴那会儿蒋媛隐形得彻底,但她其实很能理解,人啊,总是趋利避害的。她暗想,自己比魏奉山大度多了,从不过于苛责这些。
那个男人啊,若是有她一半的豁达就好了……
两人随意聊着,佟明媚忽然问:“顾千松,你最近有听到他的消息么?”
蒋婵目光带着惊讶,她本以为佟明媚会厌恶提及那一段经历和人,世人视那些是污点,提起来比当事人还要难以忍受。
“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蒋婵按下惊讶,想了一番,“他被打之后,就没再露过面。但我听说……”她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迟疑地盯着佟明媚。
佟明媚鼓励她:“你直接说。”
“你家的魏二爷,在抢他的生意。”大抢特抢,不顾名声和体面。
佟明媚既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魏奉山绝不是那种吃了暗亏,默默忍受的人,他对顾千松的敌意显而易见,但是她这些天往商会办公室跑得很勤,从没从魏奉山或者郁郬的口里听到一句关于顾千松的话。那么便是刻意瞒着她。
佟明媚送走蒋婵,一方面,知道了魏奉山的事业并不没有怎么受到影响,反而更添助力,她想,这还是棵大树,得好好抱着。另一方面,他对顾千松动手竟还瞒她,怕她拦着?佟明媚简直要冷笑,他高估自己,也高估别的男人。
佟明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魏奉山快要回来了,他今天会早归,因为要换药。佟明媚暗暗叹过他的恢复能力,有那种春风吹又生的韧劲,明明比小修伤得厉害多了,却能带伤工作,比从前更拼命。
果然在时针指到罗马数字三的时候,佟明媚听到汽车的声音,她调整了表情,缓缓迎出去。
但她再热情,也没有要接手换药这差事的意思。她怕那些可怖的伤口,看了会吃不下饭,会做噩梦,还会胡思乱想。
施医生并没有来,只交代了换药的事宜,魏奉山本以为佟明媚会殷勤地来揽下这活,但没有。她远远地站着,看着下人小心地揭开他身上缠的纱布。关切的话她一直说,但并不靠近。
及至换好了,他穿上衣裳,佟明媚立刻靠近。魏奉山立刻了然,她是怕,他忍不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佟明媚便顺势靠过去。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佟明媚才回来的时候便问过,但那时候只要她提起这些秘事,魏奉山都忍不住语带讽刺,反问她是不是盼着自己永远不要回来。
眼看着他刚刚眼里泛出一点柔情,兴许是想到自己九死一生,该好好珍惜当下,佟明媚便忍不住又问了。
魏奉山果然没有再刻薄,他沉默片刻,简短地告诉她实情:“义父来了,是他救了我。”
魏奉山提起他义父的时候并不多,但佟明媚知道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毕竟他所拥有的很大一部分来源于那个人。
“你义父还在沪城?”
魏奉山默认了。
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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