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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申明，你怎么回事？当年究竟是谁杀了你？&rdo;

&ldo;要是我知道答案的话，恐怕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了。&rdo;

马力拧起眉头看着他，先点头又摇头，心底颇为后悔。他轻啜一口咖啡，这才恢复了正常：&ldo;这些年来，你的冤魂一直飘荡不散吗？&rdo;

&ldo;是啊，我从南明路上飘啊飘啊，几年前看到一个小学生，索性就骑在了他的后背上，你看这孩子总是低头驼背的，就是被我这些年压的。&rdo;

男孩痛苦地把头低下，显出脖子后面有重压的样子‐‐原来那部泰国恐怖片是真的！

&ldo;申老师，大白天的不要出来吓人！&rdo;

&ldo;对不起，若在夜里见面的话，你不知道又要被吓成什么样了。&rdo;这孩子彻底变成申明了，眼神与目光都像成年男人，连微笑都那么诡异，&ldo;当我要休息的时候，那个叫司望的孩子就出来了，但当我要说话，他的大脑就会完全被我占据！&rdo;

&ldo;那你要待到什么时候？难道不抓到凶手，你就永远飘荡在外面？&rdo;

&ldo;大概‐‐是的吧。&rdo;

&ldo;我倒是觉得这个叫司望的孩子挺可怜的。&rdo;

&ldo;也算是我跟他的缘分吧，就像我们之间的缘分。&rdo;

马力脸色为之一变，他知道自己在跟一个鬼魂对话，十年前被杀死的冤鬼：&ldo;哦，是啊，这些年来，我也想要为你报仇，努力地寻找凶手，却一无所获。&rdo;

&ldo;谢谢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rdo;

&ldo;今天刚交了辞职报告，实在受不了做金融的压力。&rdo;

他拿起桌上赠送的纸巾，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

司望敲了敲桌子：&ldo;喂，有需要我帮忙的吗？要知道亡灵可是无所不能的哦！&rdo;

&ldo;你能帮我什么？治疗我的抑郁症吗？小朋友？&rdo;

&ldo;给你一个新工作好吗？&rdo;

马力看着男孩一副认真的表情，苦笑着回答：&ldo;别跟我说什么家教！&rdo;

&ldo;中国最大的家教公司‐‐尔雅教育集团，总经理助理，年薪六十万。&rdo;

司望的语气略带励志，而马力茫然地摇头：&ldo;别开玩笑了。&rdo;

&ldo;我要让猎头公司正式来找你才相信吗？&rdo;

半小时后，二十八岁的马力，与十岁的司望，分别走出未来梦大厦。一辆宝马760开到路边，带着司望疾驰而去。

马力看着暮色笼罩的汹涌人cháo，每个活人都在忙着赶路，并不知道自己正急着走向死亡，身边则飘荡着无数前人的幽灵。

第十三章

暑期过后，谷秋莎安排望儿转学到私立小学，那是尔雅教育集团投资的贵族学校，号称专门培养家族企业接班人。但这孩子坚决不同意，死活要在公立学校读书，尽管在长寿路第一小学也没什么朋友。几番争执之后，谷秋莎担心他逃回生母那里去，只能答应他的请求，但每天派司机接送上下学。望儿在学校得到特别待遇，许多人想来看看这个神童，保安一律拒之门外，就连同班同学也不得随意与他讲话。

望儿很喜欢画画，谷秋莎在家里辟了间画室，摆满各种石膏像与颜料，每周都能画几幅不错的素描与水彩画。

秋天的深夜，谷秋莎洗完澡走过画室，发现门fèng里还亮着灯，发现望儿并没有睡觉，而是站在画架前，握着铅笔使劲涂抹，身体像打摆子般剧烈颤抖。

十岁男孩正在素描的画面‐‐依稀可辨阴暗的空间，更像十九世纪的铜版画，到处滴着肮脏的水，背景是布满蛛网的斑驳墙壁。有个男人脸朝下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匕首，几只老鼠从他脖子上爬过。从他的发型与脸的轮廓来看，应该只有二十来岁。

更让谷秋莎抓狂的是，她认得这幅画中男人所穿的衬衫，袖子管上的条纹标志，那是十年前她在商场里亲手挑选，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未婚夫的。

他是穿着这件衬衫死的。

她冲进画室，抱住孩子拉到一边，盯着他的眼睛：&ldo;望儿，你生病了吗？&rdo;

男孩的面色苍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战栗着摇头：&ldo;我做了个梦。&rdo;

谷秋莎看着那幅黑白素描：&ldo;你画出了噩梦里的景象？&rdo;

&ldo;是。&rdo;

这也是她的噩梦，十年来每个凌晨都会浮现‐‐申明的尸体被警方发现时的场景。

至于发现尸体的警官，那个叫黄海的男人，最近一年来，频繁出现在公司附近。贺年被杀的案件没有进展，公司里许多人都被警察问过话。谷秋莎总有一种感觉，黄海警官的注意力是在十年以前。

就像水银针里的温度，空气越来越冰冷，路中岳的态度却突然好转。对于不跟自己姓的养子，路中岳有了更多的笑容，经常主动跟望儿说话，甚至坐在一起看nba或意甲。

虽然，家庭和睦本是一桩好事，却让她隐隐不安起来。

她在画室里发现的那幅噩梦素描，第二天就悄悄地烧了。当她再次看到望儿的目光，就会想起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他总是两眼低垂，看起来有些羸弱，面部的轮廓颇为清秀，皮肤也是苍白的。他有双大而黑的眼睛，安静时就会陷入沉思，有时又会闪烁最凶恶的憎恨。他的头发不是全黑的，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深褐色，几乎盖住了大半个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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