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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霍元擎面上瞧着一派淡然,与往日并无异处,相反,反倒是比往日还要松懈几分,一早便醒了,纪鸢醒来时,只见他搂着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着,纪鸢方一睁眼,他便朝她凑了过来,细细密密的胡渣扎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没有亲吻,没有任何过火举动,就是用脸蹭着她的脸,难得亲密与流连。
直到纪鸢难得有些受宠若惊,只伸手勾着霍元擎的脖子不撒手时,霍元擎怕压着她的肚子,这才立马松开了,两人在床榻上腻歪了一阵,也没怎么说话,就静静躺在一起,纪鸢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身子,捏捏他的衣角,戳戳他脸上的胡渣,然后对方去抓她胡乱乱动的手,一个躲,一个逃,便是一句话不说,也可以缠绵许久。
起来后,还破天荒的陪着纪鸢用了早膳。
纪鸢还以为他这日沐休,却未料,用完膳食后,他便将他的铠甲拿了出来,让纪鸢亲手给她穿上。
临走前,忽而拉着她的手问道:“如果今日有人闯入府中行祸,怕不怕?”
纪鸢一愣,过了片刻,只摇了摇头,道:“不怕,霍家乃权爵之家,若无圣上旨意,哪个敢闯入,况且,鸢儿身后有暗卫守护,便是当真有哪个瞎了眼的歹人闯入,大不了让他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纪鸢说着,还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元擎见了,只摇了摇头,无奈了笑了,笑过后,忽而单膝跪在纪鸢的身下,只伸手抱着纪鸢的腰,将脸贴到纪鸢腹部静静地听着,彼时,纪鸢的肚子早已微微隆起了,便是穿了厚厚的袄儿,也轻易能够瞧出显了怀的身子。
霍元擎静静地贴着,不多时往纪鸢肚子上亲了一口,起身,伸手捧着纪鸢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若是男孩儿,取名霍方麒,女孩儿取名霍方华。”
说完,凑过去往纪鸢眉心亲了一口,随即,大步踏出了屋子。
纪鸢听了,不知如何心里没由来的一慌,立马提着裙摆追了上去,追到门口,眼瞅着那道威风凛凛的背影已经到了院子口,纪鸢远远地只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霍元擎,我等你回来。”
听到她直呼他的名讳,霍元擎脚步一顿,只扭头定定的看着她,冲她郑重点头。
彼时,在所有人的眼中,纪鸢的激动与惶恐或许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唯有霍元擎与纪鸢二人深知,那其中的含义。
宗耀二十五年腊月十八,这日是可以记入大俞史册的一日。
那日京城瞧着与往日并无任何异处,整个皇宫也无任何异样,那日二皇子回宫述职,禀告江南灾情一事,因中途闹出贪墨赃款一案,朝堂之上为了秉公处理,陛下特意宣了裕亲王入殿协助审理此案,说来也巧,那日乃是腊月十八,正好是太后寿辰,年近八旬的前内阁大学士陈阁老拖着一副残败的身子来给太后拜寿,说趁着今年身子还能动,拖着过来了,怕是再拖,怕就没机会了。
陈阁老一来,得了这个动静,顿时将京城里头的一些个老家伙们都给惊动了,前太子太傅,当今陛下的恩师傅老太师,前吏部、礼部等几位尚且健在的尚书大人们纷纷凑热闹似的赶来了,几个老家伙凑在太后跟前,委实快要奔千岁了,各个都是成了精的人。
几人给太后拜寿时,太后宫殿里热热闹闹的,瞧得出这日太后兴致极佳,正在说笑时,忽而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宫殿里陡然一静,太后眉毛一挑,差人出去询问,不多时,太后跟前的高总管匆匆过来回话,只一脸震惊道:“禀太后,今日···今日宣武门外有人···有人告御状子!”
一言毕,众人皆惊。
要知道,已有多年,宣武门外的御鼓未曾被敲响过了。
太后闻言,立马由人搀扶了起来,太后一起,众人也跟着纷纷起身,陈阁老摸了摸下巴处的白须道:“从大俞开朝至今数百年,告御状者之人也不过才十余人而已,便是老朽历经三朝,也不过才亲眼撞见过一回,那滚钉板之刑,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原来,但凡告御状者,为了防止诬告,所告之人需以血肉之躯从一块钉满尖锐铁钉的木板上滚过去,铁钉刺入肌肤,必然是血肉模糊,痛苦不堪,若无天大的冤屈要申诉,寻常人,谁又忍受得住这等痛苦(摘自百度)?
未曾想,临了临了,竟然还撞上了一回。
这该是遭受了何等冤屈?
众人本以为定是那等穷苦之人,岂料一问,答之竟是那皇后娘娘的娘家,当朝皇后娘娘母族穆家穆大人,穆家本族并不显赫,是以穆家长女也就是当年的皇后娘娘才能得以配给了当年默默无闻还是六皇子的当今陛下,后皇后在位时,穆家曾起复过一段时间,只后来皇后故去,穆家双亲不久纷纷跟着病逝,唯有剩下一个身子羸弱的弟弟,也就是如今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穆大人,因穆大人迂腐文弱,并不得圣宠,又加之当年太子被拘禁,皇上有意将其冷落,故此,如此多年并未曾听到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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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那个文弱书生,今日竟然告起了御状,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受得住如此酷刑么?
旁人或许不记得那穆清乃何人,太后却记得,太子的亲舅舅,太后如何能忘。
当即,太后领着一群老家伙们前去救场了。
岂料去时,陛下带着文武百官正好也已经到了。
告御状乃当朝大事,更何况对方身份特殊,皇上觉得事情有些悬乎,遂御驾亲临,文武百官见到,纷纷跟了过去。
这一去,远远地,只见宣武门外正放着一块四五寸的滚钉板,钉子尖通通朝上,锋利无比,此刻,上头早已经沾满了鲜血,顶板的正前方,躺着一个血肉的人,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将身上那一身白衣悉数染红了,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触目惊心,由此可见,已是从那块顶板上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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