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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我本要安慰他几句，但想想，还是罢了。能说什么呢?别担心，会好的?算了吧，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么大岁数了，第三次紧急入院，恐怕情况很不乐观……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地喝酒，周围只听得到空调运作的声音，太静、太闷。我想起周先生住院的那段时间，我也像孙翔那样，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病床前。那几个晚上，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听着手表的嘀嗒声，睁眼到天明。

在病痛与衰老面前，人总是特别无力。无论是谁，都难以忍受死亡降临前那漫长的静寂。

我忍不住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ipad，对话框没关，还能看到最后几条信息。

&ldo;隔壁床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家，据说还是个画家!今天跟我说了一整天蓝鼠和浅葱的色彩感!什么冷而沉、冷而轻，我半个字都没听懂_（:3）∠）_&rdo;

&ldo;外婆比昨天精神些!我喂面条，她都吃下去了!φ（≧&oga;≦）φ&rdo;

&ldo;楼下那家水饺店简直坑爹!我中午点了一份虾仁的，二十五元，居然连一颗虾&rdo;

最后那条信息并没有写完，也没有新信息再进来。我奇怪地问周泽楷：&ldo;他没说他外婆要吸氧啊，你怎么知道的?&rdo;

周泽楷看了眼屏幕，沉默片刻：&ldo;我就是知道。&rdo;

&ldo;……你还学了读心术了?&rdo;

他大概也发觉自己的解释太过简略，想了想又开口：&ldo;我见过。他外婆，离不开氧气瓶。&rdo;

&ldo;……&rdo;

居然这么严重吗?那就说明，老人家的心肺功能已经彻底衰竭了。早走晚走，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又看了眼屏幕上五花八门的颜文字，心中五味杂陈。他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一些的?

&ldo;你如果担心，就过去陪他吧。别总拉着一副苦瓜脸啊，弄得两边都很闹心。&rdo;

他闻言，抬头，视线笔直地望向我。借着点月光，我能依稀辨认他的表情，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眉峰聚拢，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在不高兴。

我握紧了手里的啤酒罐，问道：&ldo;说句心里话吧，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把你留下来?&rdo;

周泽楷垂着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摇头。

&ldo;那你为什么要处处跟家里对着干呢?&rdo;

&ldo;……什么?&rdo;他歪了歪脑袋，眉间的纹路更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ldo;你该不会没自觉吧?你还觉得自己表现挺良好的?&rdo;

&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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