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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丁能通没开车，特意坐朱明丽的红色宝马跑车驶入养蜂夹道胡同。老远就看见一块崭新的白底黑字的牌匾，写着东汽集团欧华中国控股有限公司驻京办事处。

这是一处绿树笼烟的大宅门，从外面只能隔着灰色的高墙听到里面的蝉鸣，看到露出墙头的树冠和屋瓦。金伟民和李欣汝春风满面地站在敞亮的大门前迎候客人。

丁能通一下车就嚷嚷道：&ldo;伟民，这四合院让你这么一拾掇，快成王府了。&rdo;

李欣汝热情地挽着朱明丽的胳膊，四个人跨进大门，金伟民一脸喜色地说：&ldo;能通，你对北京四合院文化比我熟悉，看看我这四合院拾掇得地道不！&rdo;

&ldo;伟民，我先考考你，你知道这大门为什么开在南墙东边吗？&rdo;丁能通卖关子地问。

金伟民冷不丁被丁能通给问住了。

&ldo;我告诉你吧，胡同北侧四合院为正四合院，院门面南临街，门开在南墙东边，这在八卦中是&lso;巽&rso;位，在风水上是吉祥的位置，也是柔风、润风吹进的位置。&rdo;丁能通卖弄地说。

&ldo;想不到丁大哥还懂风水。&rdo;李欣汝眉开眼笑地说。

&ldo;懂风水谈不上，不过四合院是北京最源远流长、最普遍的居住文化，建筑上已有一套固定的规则：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有廊子贯通。欣汝，我也考考你，你知道靠南头就是那溜倒座房，最东端的一两间南房是干什么的吗？&rdo;丁能通用手指了指问。

李欣汝嫣然一笑，说：&ldo;丁大哥，别看我是香港人，你还真难不住我，你别忘了这四合院是我一手组织装修的，为了装修好这套四合院，我可没少查资料搞研究，你的问题我唱几句小调就能回答，你听好了，&rdo;李欣汝说着放开挎着朱明丽的胳膊，声音娇美地唱道，&ldo;天津卫城西杨柳青，有一位大姐叫白秀英。小佳人，十九冬，丈夫南学苦用功……丁大哥，我回答得怎么样？&rdo;

丁能通哈哈大笑地说：&ldo;唱得好，回答得更好！伟民，通过这段时间办手续，我可领教了欣汝的本事，简直就是花木兰啊！&rdo;

几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左进了月门，这是一座东西长南北窄的长形院落，南边一溜倒座房，这溜房子一色的红窗棂、红柱子、红门扇，门窗镶着玻璃，透着干净慡快，北边是一道看墙，这墙装修得讲究，墙头加瓦檐，墙脚出线脚，抹砖对fèng，灰墙白线，颜色淡雅。有一座垂花门正在中间，这门和看墙的淡雅有强烈对比，做得精致玲珑，华丽多彩。

垂花门前檐悬空，是用悬臂挑出来半个门楼。从顶上还必须垂下两根吊柱，吊柱上是彩画。吊柱底端两个球形柱头，则雕空镂细，做出并蒂莲、镂空花珠等形状。

过垂花门有两棵枣树，朱明丽饶有兴趣地说：&ldo;我给你们讲个发生在我奶奶身上的笑话：我奶奶不识字，小时候，我在成都老家的院子里读鲁迅的散文《秋夜》：&lso;在我家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rso;我奶奶听了笑着说：&lso;孩子，你这是读的什么书，连奶奶都学会了。&rso;我说：&lso;奶奶，既然你会了，说给我听听。&rso;我奶奶说：&lso;在我们家的猪圈里，可以看见两头猪，一头是白猪，另一头还是白猪。&rso;&rdo;朱明丽言罢，逗得众人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ldo;其实早年四合院中最忌讳种枣树、桑树和梨树。鲁迅文章中说他家院里有两棵枣树，说明民国以后，人们已经打破了禁忌。因为&lso;桑&rso;与&lso;丧&rso;谐音，&lso;枣&rso;和&lso;梨&rso;连在一起又有&lso;早离&rso;之嫌。所以，一般院子内种树，多种&lso;西府海棠&rso;。但海棠多种在内院，外院种点碧桃、杏花、花椒，甚至倒栽槐也算得体。树前则种开花灌木，迎春、连翘、蔷薇什么的。&rdo;

丁能通正在卖弄，内院坐着喝茶的纪东翔和杨善水听到笑声迎了出来。&ldo;好热闹啊，&rdo;纪东翔掐着半截烟笑着说，&ldo;能通，这套四合院比你刚到驻京办时那几趟营房可强多了吧？&rdo;

&ldo;东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你这里是王府气派，我们当年是大车店，是不是善水？&rdo;丁能通说着转脸问杨善水。

杨善水是如今驻京办资历最老的人，几乎把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那几趟营房，对老驻京办很有感。他感慨地说：&ldo;你别说，能通，一走进四合院，我就想起了咱们当年的&lso;大车店&rso;。那时候条件虽然比不上五星级的北京花园，但是每次走进大院，看到满院子的梧桐、丁香、柿子树，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rdo;

&ldo;老杨，你走进我们的四合院有没有回家的感觉？&rdo;金伟民饶有兴趣地问。

&ldo;当然有了，金老板，你们这里如果缺人手，我愿意过来打下手啊！&rdo;杨善水话里有话地说。

丁能通听出了弦外之音，其实是间接告诉丁能通他在驻京办干得不顺心。丁能通怕杨善水破罐子破摔的做派让金伟民、纪东翔笑话，连忙接着话茬说：&ldo;善水，伟民要是缺打下手的，怎么也得先考虑我，一时半会儿还轮不上你！&rdo;

丁能通的话软中带硬，带有警告的意思，金伟民不知道两个人在暗中较劲，便笑谑道：&ldo;两位领导，只要你们敢来，我就敢收！&rdo;

杨善水当时就不吭声了，丁能通也没搭茬，金伟民憋着笑看了一眼纪东翔，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四合院两侧布置了一座可供休憩的小花园，小花园中央有石桌石鼓凳，刚才纪东翔就是在这里喝茶聊天的。李欣汝将众人引到这里刚坐定，白丽娜和习涛脚前脚后地走了进来。

白丽娜一向不得意习涛，见习涛像游客一样晃了过来，便揶揄道：&ldo;哟，习老弟，来得这么晚，想压轴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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