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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只是上学太贵，好多家庭都没法供得起孩子读书……&rdo;陈老剥开一棵花生吃下，&ldo;能把小孩子送去识个字已是不错的了，不过若是能有报纸那样能广而散之，又不贵的教材就好了。&rdo;

我苦笑着接上话，&ldo;日军这样的轰炸，我们的教材都不大够用啊。&rdo;

&ldo;是啊……&rdo;陈老揭开茶杯盖喝了口茶，&ldo;幸好目前联大的图书馆未曾被炸&iddot;弹击中过，我倒是希望能把那些个贵重书籍搬到防空洞中，哪怕防空洞塌了把书埋住，也好过被烧成灰啊。&rdo;

话说完，陈老倒是先自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缺了的牙齿漏着风，说道，&ldo;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好结局，只是这战争何时是个头啊。&rdo;

我捧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渺渺雾气之中万物都是模糊的，&ldo;这谁又能知晓呢。&rdo;

林熙明坐在我身旁低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沉默着，一下子小小的屋内萦绕着沉重的寂静，约莫过了两三分钟，陈老又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道，&ldo;哎，走罢，给常教授拿书。&rdo;

第13章第十三章

【十八】

因为是大年初一，路上冷冷清清的，偶尔见到有出门遛弯的学生，都是笑着相互道一声新年好。

我总是欣慰于他们眼底的光芒，像是永不落下的太阳，或者是传说中那人鱼脂制的长明灯，那是没有办法伪装的希望，如此耀眼，带着生机与活力。他们都怀揣着我们郑重交于的火把，谨慎却无所畏惧地向着黑暗的前路摸索前进。

我目送着他们迎面走来，又擦肩离去，心中万千思绪却全全化作一句话。只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份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我辈应当把这火焰点燃在每一个年轻人的眼中心底。

陈老拿钥匙打开了图书馆的门，我道了谢后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霉湿气味，我咳嗽数声，不料这像是引发了什么反应，喉咙深处愈发的痒，我禁不住靠着墙弯下腰，咳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林熙明立马从手袋里拿出水杯递给我，我却咳得完全拿不稳，他扶着我喝下水，忧心地看着我，&ldo;维华……你这……&rdo;

我缓过气来，&ldo;别瞎想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rdo;

陈老打开图书馆内的等，说道，&ldo;常教授也三十好几了吧，不再是年轻人了，咳嗽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哥担心你，你也要多注意下啊。&rdo;

我笑着应了陈老絮叨地叮嘱，在图书馆不甚明亮的灯光里找寻着自己要的资料。图书馆并不是很大，书却是很多，却不杂乱，分门别类极为有序地放好，陈老虽年龄颇大，对书籍一事却是十分上心且细致。

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的那本，出来时却只在门口看见了等着的陈老，我略有些惊讶，我本以为林熙明会在门口等的。

&ldo;陈老，咳……咳咳，我哥呢?&rdo;

&ldo;也进去了，估计想要找点参考书吧。&rdo;

我点了点头，在陈老那登记了一下，便站在图书馆外低着眼翻看起借来的书籍。没有等太久，就看到林熙明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三四本书，我一眼看过去，类似于基础数学之类的书，倒是一愣，这并不是他的研究方向?不过我们之间基本不会太插手对方职业的事，也没有太过在意。

&ldo;借好了?&rdo;陈老问道。

&ldo;嗯&rdo;，林熙明把书递给陈老让他记录，&ldo;维华，晚上我们带点菜去陈老那开火?&rdo;

我正欲答应，却被陈老抢先说道，&ldo;哎不用了不用了。&rdo;

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老人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慰藉的微笑，眼角的笑纹深深，&ldo;人老了也独处关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就专心干自己的事好了，我们啊，不需要你们担心。&rdo;

我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陈老摆摆手堵了回去，&ldo;你们还是别来了，省的扰我清净。&rdo;

如此这般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和林熙明一同道了谢，拿着借的书回到校舍。

&ldo;等会还是给陈老送两个苹果去罢。&rdo;我看着林熙明为我取下围巾挂在衣架上，想了想说道。

&ldo;嗯，好的，我去吧，你拿了资料这下午怕是连头都不会抬的。&rdo;

我笑了笑，轻捶了下他的肩，&ldo;快去。&rdo;

我执着钢笔踯躅于文稿纸前的时候，像是一个第一次穿着正装站在戏台子上演正旦的孩子，惶恐着却又无所畏惧着。当下笔的那一瞬，这便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一场戏，一颦一笑、或抑或昂，都是我所掌控的。戏文戏曲，皆出我口;笔走游龙，凌步太虚;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便是游于三界之外，不入五行之中之般随心所欲。书我所想，言我所思，叹我所感。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言之无差矣。

却又心怀畏惧，那一笔一划的文字，却是心灵与心灵、灵魂对灵魂的触动‐‐若是想让读者感同身受有切骨之痛，笔者必先是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若是想让读者含泪，笔者必是泪流满面。那一分的情感被文字放大成十分的慨叹，印刻在那，难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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