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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中间楚哲没再说话,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然后被人吵醒,努力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目的嫣红。
他又在流鼻血,嘴巴里也全是腥甜。
医护人员推着他往急救室走,好像撞到了什么,耳边声音嘈杂,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楚哲的声音。
他说:“沈苏楠,你的命是我的!”
第一次,沈苏楠从楚哲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憎恶、没有恶心,不过很快他的意识就陷入一片黑暗。
沈苏楠再次醒来是在几天后,和之前的情况一样,醒来时,他戴着氧气罩,身边没有人,只有发着嘀嘀叫声的医疗设备。
他动了动脑袋,好半晌才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
医生很快过来巡房,见他醒了,用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例行检查,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沈苏楠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用眨眼和点头表示。
问完问题,医生在病历本上记录了情况,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离开,沈苏楠躺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与此同时,走廊最右端的办公室里,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一个中年妇人抓着楚哲的衣领哭着质问:“楠楠的身体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带他看病?你为什么还要割他一个肾?楚哲,北北已经死了,你还要害死我的楠楠才罢休吗?我们到底欠了你什么?”
妇人叫李如岚,是沈苏楠的母亲,她今年还不到五十,头发却已经半白,面容憔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
楚哲直挺挺的站着,不说话也不辩解,任由李如岚发泄,脖子被抓出两道血口子,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来,沈守山扶着李如岚坐下,看也不看楚哲,冲着医生问:“医生,他是我亲儿子,我愿意把我的心脏移植给他可以吗?”
沈守山看上去比李如岚平静多了,但声音也是颤抖的,眼角红得厉害。
医生叹了口气:“国内现在活体移植是违法的,没人敢这样做,而且患者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了,就算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活下来的机率也很小。”
李如岚顿了一下,抓着医生的手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医生早就见惯了生死,尽量委婉的回答:“我会尽可能延长他的生命。”
只能尽可能延长,也就是说,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如岚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沈守山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她,掀眸看着楚哲:“楚先生,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楚哲跟沈守山走到安全通道,沈守山心情很沉重,摸出一根烟点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抬了抬手,无声的问楚哲要不要抽。
沈守山比五年前也老了很多,楚哲注意到他抽的烟还是之前的老牌子,一样的包装一样的味道,五年前他就坐在手术室外面,一根又一根,不要命的抽。
楚哲晃了下神,在沈守山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拿走那根烟。
吸了一口,味道比楚哲想象中还要劣质呛人,但他没有停下,又猛抽了两口。
肺腑充斥着劣质尼古丁的味道,楚哲咳得停不下来,眼角有些湿润。
沈守山开口对楚哲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楚先生,我以为你会好好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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