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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境之接过他手里浴巾,给他湿透的短发轻轻一擦,语速慢慢地问着:“不是去露营,怎麽这时候回来了?”
“路上发生点矛盾,大家闹得不愉快,就原路返回了。”
向迩盘腿坐在床上,任爸爸手法轻柔地给自己擦头发,边点开几通未接电话和未读简讯,多是艾米满屏的抱怨,他气不过,回了一条“随便你”。
向境之这角度能看见所有,向迩也毫不避讳,但他一声不吭,待小孩气消了些才说:“你冬青叔叔在楼下,还认识他吗?”
“记得一点,”向迩直言不讳,“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来我们家。”
向迩五岁不到跟着向境之出国定居,母语环境骤然掐断,尽管之后向境之努力让他在家里坚持用中文对话,但他仍是习惯了一口英文,这时候说起“不喜欢”,他咬字很重,不容反驳的。
陈冬青喝着向境之给自己准备的柠檬水,等了有一刻钟,父子俩姗姗来迟。向迩换了衣服,白t黑裤,站在向境之身边,父子俩身高差一个头。
“耳朵,还记得我吗?”
向迩正倒水,听见声响,耳朵轻轻一动,随即点点头,不置可否。
陈冬青没想到过了十多年,向迩对自己的敌意还是半点不见少,和向境之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但他不放弃,越挫越勇,主动推去一盒冰块,分外殷勤道:“加点儿冰吧,爽口。”
向迩没接,倒的水是递给向境之,用中文回道:“爸爸不喝冰水。”
再次碰壁,陈冬青尴尬地耸了耸肩。
向迩路上吃过饭,陪着两位长辈坐了没多久,庭院墙外有人吹口哨,他拎着滑板出去,走前低头亲了一口爸爸的脸颊。
从玻璃门那儿能看见向迩滑着滑板离开的身影,陈冬青直望着他彻底消失,感慨道:“耳朵真长大了,我上回见他,他才十四岁,也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甩给我看。他那件t恤是情侣款吧,交女朋友了?”
“嗯,叫艾米。”
陈冬青回到原位坐下,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眼向境之表情,没什麽异常:“那你那个病,还有反复吗?我看你们状态挺好的。”
“挺好的。”
“那就好。”他重复着,那就好。
家里待着冷清,陈冬青睡意不浓,提议出去散散步。向迩和伙伴待的板场在西边,他们踩着夜色走了一段,路过篮球场,往边上座椅一占,懒得赶去欣赏儿子风范了,篮球场上几个少年身影看着也挺过瘾。
边紧张场上赛况,陈冬青随口问起向境之最近工作,听他说在附近中文学校教学生书法和围棋,偶尔还教一教手工课,比方之前折的纸鹤。
谈到课上趣事,陈冬青听得乐了:“你当时为了拍那部戏,书法和围棋都学了有小半年吧,谁知道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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