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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缺月挂疏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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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来太常引通常回家后喝一点粥，饭还没吃完就已经疲惫的合眼睡去。昊娘从给她特别准备的儿童座椅上把太常引抱起来，准备给她擦洗了手脚抱她上床休息。

第三天，老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跟昊娘讲“今天太常引在带我们回顾左东荷自杀经过的时候咯了血，当时我给她诊了脉，虽然身体并没有异常，但是明天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孩子休息一下？”

昊娘将太常引抱在怀里，低头看了一样她的睡颜，在凳子上坐定，问老一“你再把你们看到听到的左东荷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给我听，一定是其中有一些话引起了她的共鸣，勾起她的心病了……”

老一听闻、点头，和小一复又坐定，将左东荷雨夜的话都又复述了一遍。

当小一复述左东荷的原话道“既然这世道混沌、糟烂的人世没有公理、那我索性与你一起，咱们阴曹地府自有分说！……”这时，昊娘叹了口气，“就是这一句了！”

“什么？”小一问道。

“大人你们现在也知道了，太常引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她是天神赐予人间的祥瑞！去浊还清、普度众生、还世道以清明是她来到这世界的原因，也是她毕生的使命……只是她现在封印还没有解开，所以她没办法立即还世道以清明，她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自责！”

老一低头陷入沉思。小一到底还是年轻，忍不住问“如何解除封印？我们能做些什么？”

昊娘微笑着对小一说“守护她！等待……”说完朝老一父子蹲身一礼，抱着太常引回房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太常引显示出她这个年纪罕见的耐心和任劳任怨的态度，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停下帮老一他们复原凶案现场、让老一父子不禁对她的表现刮目相看：就算跟庞妞同龄的少女也很难做到如此的耐性坚韧，老一父子不得不开始相信这具小小的躯壳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反而到了第五天，太常引显得有些急躁，想要赶紧完成任务后回昊娘身边去。后天就是年三十儿了，小一背着太常引和老一从白雅丽的凶宅回来以后，让小姑娘好好睡了六个时辰，精力好像终于恢复了。和精力一起恢复的还有属于她现实中身体的三岁女童天性！

除夕前一天，太常引变得就像适龄的孩童——非常粘母亲昊娘，几乎是寸步不离！

腊月二十九俗称“小除夕”，年俗中的这一天，要沽酒置家宴，为了款待往来拜访致“别岁”的人们；且在户外燃起“天香”持续到正月初一。姑娘们都跟着昊娘里里外外忙碌着，昊娘腿边还赘了个像陀螺一样的太常引！

昊娘在此地原本就没什么亲戚好走动，仅有的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和情投意合的姐妹也先后殒命，所以今天并没有置“待客”家宴，昊娘从老一口中得知白雅丽生命中最后的时光，虽然料到几桩命案皆草草结案并没收财产充公是她的主意，可一想到白夫人的平生遭遇仍旧觉得她是可怜可恨可叹之人，所以就存了当晚祭祀一下殒命的众姐妹的心思。

谁知昊娘刚开口跟老一商量，就遭到了太常引激烈反对。昊娘蹲下身来，轻轻将太常引揽在怀中安抚了好久，告诉她这么做的必要性；太常引仍旧不依不饶，直到昊娘妥协道“祭奠的时候我只远远的看着，让小一公子替我可好？”几番思想工作之后，太常引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一脸警惕的盯着昊娘的脸，“你不准动火！”昊娘慈爱的摸摸女儿的脸，点头答应。

老一原本要让小一沽些酒回来，“逢年过节无酒不成席”！而且以酒祭亡人也是向天表达一种礼貌与尊重！小一尚且没说什么，太常引心事重重的跑过来阻止“虽说无酒不成宴，可是‘醉酒多误事！’此外酒还很容易引起火灾，酒助火势，一旦烧起来岂是泼水能够扑灭的？还有最重要的！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祭奠先人对他们表达哀思崇敬之情固然重要，可是和逝去的生命相比，我更担心游移在生死边缘的人’！”

老一看着太常引突然严肃的表情，若有所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太常引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跑走继续粘着昊娘去了！

老一与儿子小一对视一眼，小一收住要出门买酒的脚步，想了想；瞅见一个昊娘去储物间取红曲、姜黄的机会，把姑娘们叫到一起，告诉大家“今天多给昊娘帮忙，让她尽量少接触火源、少干活！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父子也会来帮忙，但是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昊娘！”

三位姑娘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缘由，但是已经习惯老一父子行事方式的她们知道“有时候不需要知道原因，照做便是！他们之所以这样叮嘱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老一就此打消今年过年喝酒助兴的想法，有一点他很同意太常引说的“醉酒多误事！”今年不妨就破例：大家过个清清醒醒的年，太太平平的辞旧迎新！

为了避火，原本要焚的天香也被收拢起来，妥善的存放好。

腊月二十九的另一个习俗是蒸馒头。腊月二十八昊娘已经不辞辛苦做好了发面，就是为了今天要开始蒸馒头了！民间的老百姓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向天祈福的好机会，虽说这发面蒸馒头的事有点麻烦，妇人们仍愿意坚守这老辈传下来的年文化。这是一个充满喜悦、充满希望、充满创造力的过程。女人们都尽情发挥想象，把馒头做成各式各样造型玲珑讨巧、寓意吉祥美观生活中的物件。

这个蒸馒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做，而是要精心准备，认真用心，因为做出来的馒头是要跟相亲邻居交换的，因此，一定要做的又好看又好吃，这才有面子，也才吉利，非常的有讲究。

老一和小一果然来灶房帮忙，小一劈柴挑水、老一就守着灶台下的火塘没动地儿。

个把时辰过去了，老一只见昊娘呈上姑娘们的手艺：小一在昊娘的指点下给蒸好的馒头上面点上五个红点，以示鸿运当头。老一瞧着点红点就是先把红曲蘸上点儿水活成浓稠的汤汁，再将五根高粱秸秆儿捆在一起，然后蘸上被水浸湿了的红曲，点到即将蒸好的馒头上面。因为火候太大导致蒸出的馒头裂开了口子的，被誉为，“馒头笑开花了”。

除了“蒸馒头”之外，还蒸了些带枣的，带馅的，带花儿的。若佛手形的面饼为“福”、桃形的豆包为“寿”，还有用名目繁多的雕刻精细的面模制作出五子登科的娃娃饼、喜庆丰收的双鱼饼、富贵满堂的园福饼，取“福禄寿喜”之意。

蒸馒头这个大工程告一段落，昊娘用手锤着自己酸痛的腰说道“这些干粮够你们吃一阵的了！”

老一看着姑娘们簇拥着昊娘回到厢房，说接下来就是履行“二十九，贴倒酉”的风俗了，顺道，咱也把前几天小一给各处写的春联、‘画的符’一并贴了吧！”

太常引举着一碗昊娘给做的热腾腾的浆糊，问老一“倒酉是什么”“‘倒酉啊’，是年禧时民间粘贴的一种吉祥物！‘贴倒酉’即指新桃换旧符。‘倒酉’俗称‘小挂钱儿’，上端是一涂以金粉的红色菱形方块，印有‘福’字，表示‘福到了’。通常商人的幌子、钱柜、货箱和咱们老百姓家里的箱、柜等器物，以及农家的牲口车车辕、大车轱辘等物上均贴这种‘倒酉’，以象征‘财宝到了’、‘金钱有了’。咱们今年凑趣弄这个不过是为了应个景、图个乐子罢了！”

老一一边给太常引讲着这些民俗，一边庞妞在前面提着灯笼、项樱扶着昊娘，柳琴拿着小一所写的各种春联并“符”府里各处贴了。众人盥过手，方才坐下吃了丰盛的晚饭。

晚间因为昊娘答应了女儿太常引只远远看着不动火，祭奠左氏姐妹、丁夫人和白雅丽的仪式就由老一父子全权代劳，并以茶代酒告慰了亡灵。昊娘盯着随风升入高空的火星，心中默默为女儿祈祷……

此时紧紧依偎在昊娘身边的太常引，十分紧张的盯着昊娘的一举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直到祭奠完毕，众人回房歇下，太常引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在惶惶不安中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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