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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睁开眼，窗外是一片葱茏的绿意，雨还在下着，似乎永远不会停。冲羽吃力地抬起头，感觉身体有万斤重，竟连扭一下脖子都做不到，只能斜着眼睛四处打量身在何处，看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失声：&ldo;玄靖?&rdo;

他的同伴已经从结界里出来了，正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雨，眼神还是那样沉默，侧脸线条利落英俊，而眉心那一道伤痕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ldo;嘿……&rdo;那一刻，冲羽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疼得快要散架，颓然倒了回去，向对方打了个招呼：&ldo;怎么，还活着哪?&rdo;

窗前的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ldo;看上去毫发无伤嘛，&rdo;冲羽打量着对方，又看了看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自己，忍不住苦笑起来，&ldo;奶奶的老子都快死了，你居然还好好的站在那儿!真的太令人不爽了。&rdo;

&ldo;是你自己自讨苦吃，蠢货。&rdo;玄靖简短地回答了一句，看着窗外无声无息落下雨，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拳捶在了窗台上，声音发抖，&ldo;跟你说过我会处理好自己的后事，不需要你插手!你这家伙是疯了吗?居然跟着我进了封印!……只差一点点，你就会被我杀死在那里面!&rdo;

冲羽哼了一声：&ldo;杀我?你也得有那本事!&rdo;

&ldo;……&rdo;玄靖说不出话，看着同伴，眼里有剧烈复杂的表情变幻着，肩膀一直在发抖，拼命克制住自己，半晌才道，&ldo;我们终究还是好好打了一场。&rdo;

&ldo;是啊，&rdo;冲羽耸了耸肩，&ldo;结果我输了。&rdo;

&ldo;你是不肯下杀手才会输的吧?&rdo;玄靖抬起手，用指尖触摸着眉心完好无损的肌肤，眼里也有一丝迷惑和震惊，喃喃，&ldo;你……你居然真的替我把魔驱除出了身体?怎么做到的?你不是医师，哪来的这种本事?&rdo;

&ldo;我……&rdo;冲羽想要说什么，然而眼神微微一变，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打量着玄靖的表情，忽然道：&ldo;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跟我回天临城参加我的婚礼吧!&rdo;

玄靖怔了怔，手指在窗棂上敲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ldo;你不会还想呆在这里吧?&rdo;冲羽眼神变了，隐隐不悦。

&ldo;我不知道。&rdo;玄靖低声，声音里居然透出了从未有过的茫然，喃喃，&ldo;那么多年来，我从没有想过&lso;以后&rso;这种事……我以为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lso;以后&rso;可言的。&rdo;

是的，自从少年时孤身离开扶风城以来，他的心整个被复仇的念头占据着，一直在黑暗里不停地奔跑、战斗，连生死都被舍弃，更罔论其他?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觉得生如朝露，随时随地都会死去，从未料到还有这一天。从今天开始，笼罩身上十几年的噩梦彻底消失了，他以后的人生将再无暗影，自由空旷得一望无际!

然而在这一刻，被桎梏约束了多年的人却反而觉得难以言说的茫然。

&ldo;现在你什么事都没了，&rdo;冲羽盯着他，忽然问，&ldo;那你会回去娶初霜吗?&rdo;

玄靖的肩膀猛然一震，手指在瞬间扣紧了窗棂，似是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死死地看着窗前的沙漏。

那些沙子在不停地流动，细细一线，计算着时间的流逝。等一边的流尽了，便会瞬间翻转，开始下一轮‐‐但是，人生呢?人生也会如此吗?只要到了山穷水尽，便会再度翻转、重新开始?他……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时至今日，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十几年了，他曾经无数次推开她的手，疏远她，冷落她，伤害她……一开始或许是因为自尊和自卑，到后来，却只是因为自以为是的为她好。事到如今，如果有机会再次回到她的面前，他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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