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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ldo;索大人，古有明典满汉不通婚，伍先生和苏麻喇姑不能终身相思啊！你娶了苏麻喇姑，再给伍先生娶一位汉族姑娘，凭伍先生的身价还怕不能成婚吗？&rdo;

索额图觉得明珠这话也有理，便回后堂禀告了母亲。索太妇人自然也十分高兴，领着孙女儿进宫去了。

这些日子，太皇太后也着实高兴，样样事情都办得那么可心可意，这不，今儿一早，她就带着宫女，来到了养心殿一边坐一边大声嚷嚷：

&ldo;曼姐儿呢，叫她来！&rdo;

康熙忙笑着请安：

&ldo;皇祖母今儿个高兴，皇儿正说去请安呢，不想，老佛爷就来了。&rdo;

&ldo;我来瞧瞧，两件喜事窝在心里，哪里还坐得住，索家、遏家两个秀女方才同她们祖母都来了，我看了很喜欢。这两个孩子长得都俊秀，又很聪明，人品也极好。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如何，是不是见过了？性格儿、模样儿可都投缘？&rdo;

康熙瞧了一眼苏麻喇姑，见她正抿着嘴儿朝自己笑，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道：&ldo;祖母瞧着好，自然就是好的。&rdo;苏麻喇姑原是在太皇太后跟前说笑惯了的，便在旁笑道：&ldo;万岁爷是十分满意的，两位皇贵妃像龙女似地，侍候老佛爷也是相称的！&rdo;

太皇太后满面慈祥地瞧着苏麻喇姑道：&ldo;你先别说嘴，这就要说到你了！&rdo;

&ldo;奴才左右是奴才，遏公爷孙女儿见得不多，索家赫舍里小姐我侍候得来。&rdo;

太皇太后呵呵笑着说：&ldo;不是这个‐‐论理，你也不大不小的了，打六岁上这么高就跟着我，后来跟你主子，侍候了这些年，和一个公主也不差甚么！若是指一个包衣奴才似乎也太委屈了你；指一个侍卫吧，又怕得熬炼几年才得出头，如今倒有个称心的‐‐&rdo;说到这里便细盯着苏麻喇姑，停住不说了。

康熙早听到话风有些不对，见苏麻喇姑也是满脸地不自在，便趁空儿抢先说：&ldo;祖母见地极是！婉娘的事我也替她想过，须得寻一个文才好的才般配得来。留神这几年，我看伍先生就好！&rdo;

太皇太后起先还满面笑容地正听，忽然竞自收敛了笑容，缓缓地说：&ldo;伍先生自然很好，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是汉人，咱们满人里头有多少女人，都拿去配了汉人，那还成甚么体统，&rdo;苏麻喇姑听到这里，已知无望，横了心，呆呆地望着太皇太后默不作声。

&ldo;曼姑和别的人不同，下不为例也罢了。&rdo;康熙仍不甘心赔笑道，&ldo;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还不是尚了公主？&rdo;

&ldo;那不成。也不能这样比！&rdo;&ldo;时候儿不一样，分寸也就不一样，‐‐再说，我已答应了索额图母亲了。皇帝难道还要叫我改口吗？&rdo;

康熙深悔自己没有早些把这件事禀明太皇太后，此时悔之莫及。正想再说，只听苏麻喇姑&ldo;咕咚&rdo;一声跪了下去，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太皇太后道：&ldo;老佛爷，奴才自幼儿进宫服侍您老人家，从未违命，今日此事，奴才倒要斗胆驳回老佛爷了！&rdo;说着，两行热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太皇太后见她容颜惨淡，声音异常凄楚，不禁动了恻隐之心，&ldo;你起来！有话尽管讲么。‐‐我们这也是为你好！&rdo;

&ldo;奴才正要这样说。老佛爷和万岁爷待奴才实实恩重如山！奴才一个女子又有甚么回报呢？甚么伍先生，甚么索大人，奴才统统不嫁！情愿回来侍奉老佛爷一辈子！&rdo;

&ldo;嗯，怎么这样说话，傻孩子，女人哪有个不嫁人的！难道做姑子不成？&rdo;

一句话提醒了苏麻喇姑，她忙说：&ldo;就是做姑子也没甚么不好！老佛爷最信仰我佛，曾发愿剃度一个出家人，奴才难道不合适？老佛爷常说一人得道，七祖升天！就是老佛爷百年之后做了菩萨，身边也得有一个龙女服侍么！&rdo;

太皇太后被堵得无言可对，半晌才说道：&ldo;哎，我也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罢。回头皇帝叫人给她预备一下。这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了我是不依的！&rdo;说着竞起驾去了。

康熙默默地将祖母一直送出养心殿宫外，回来见院中人人惊疑，不住朝里头窥视，没好气他说道：&ldo;都给我退下！&rdo;他心里很是懊丧。便独自一人在天井里散步，越想越生气，在深悔自己的同时，又迁怒于索额图。

伍先生和婉娘情意相投，这你也是知道的。你三四个小妾，续一个断弦就敢如此胡搅。朕就偏不能叫你如意！想到此，康熙厉声吩咐道：&ldo;来人！叫熊赐履递牌子，进见！&rdo;说着进了殿，自坐在几案旁生闷气，忽然又觉得口渴，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一口，谁知茶已凉了，气得拿起青玉杯子&ldo;当啷&rdo;一声掼得粉碎。

宫女们一个个吓坏了，急忙进来收拾干净。这时熊赐履已来到殿外。高声说道：&ldo;奴才熊赐履，恭见吾主万岁！&rdo;

&ldo;进来罢！&rdo;看着熊赐履俯伏而进，康熙忽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改换了一下姿势，身于微微一倾，神色庄重他说道，&ldo;你起来，坐到那边脚榻上。‐‐这份诏旨朕已拟好。你瞧瞧，如无不妥，今日就叫杰书明发出去。&rdo;

熊赐履双手接过朱批谕旨，欠着身子坐了，仔细读了一遍。他也觉得文辞欠佳，不过平心而论，一个十五岁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诏书，也实在难得。赶忙说道：&ldo;万岁圣学又大进了！这样处置，不但朝臣宾服，就是先帝爷在天之灵也是欢喜的！&rdo;

康熙冷冷说道：&ldo;朕无意听这些个，你再斟酌，可有甚么添减的没有了？&rdo;

熊赐履沉吟片刻，说道：&ldo;嗯……若论处置这事，话也就说尽了，如能再加几句抚慰百官的话就更好了。&rdo;

&ldo;嗯，好！你写来朕看！&rdo;

熊赐履领了旨，退至殿角一个案前，现成的笔墨，略一思索，便顺着康熙的口气在后边加了几句。康熙看过之后觉得很满意，笑着点头道：&ldo;就这样，叫上书房誊清明发罢！&rdo;

熊赐履方欲退下，康熙忽然叫住了他：&ldo;你下去见索额图，就说朕已决意纳苏麻喇姑为妃，叫他早些自寻太皇太后辞婚，休生妄想！&rdo;

熊赐履正要说话，康熙一摆手：&ldo;你跪安吧！&rdo;熊赐履只好叩头辞出。

经过这一场闹剧，康熙心情松快了一点，便转向厢阁来找苏麻喇姑。虽说是打趣索额图，此时他倒有一个新的想法‐‐苏麻喇姑给不了伍次友，更不给索额图，朕便自己要了，又有甚么不好？

一脚跨进西阁，康熙不禁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麻喇姑已经剪去一头青丝，换上了一身缁衣。

&ldo;你‐‐&rdo;

&ldo;曼姑，婉娘！&rdo;康熙痛叫一声，&ldo;你不能这样，做朕的妃子不好么，朕也……也是喜欢你的！&rdo;

苏麻喇姑眼睛呆望着墙上的条幅：&ldo;霞乃云魄魂，蜂是花精神&rdo;‐‐这还是当年在索府苏麻喇姑以婢女身份出来考较伍次友以后，伍次友赠写的对联。如今时过境迁，真正只留下魂魄精神而已。想想人生有何意趣？苏麻喇姑见康熙伤心，省过脸去一字一句他说道：&ldo;奴才前生有罪，本世又复造下重孽，愿长伴于青灯古佛之前，祈祷主子和一切人平安，了此余生，以修来世。‐‐求主子得便将这个话传给那个痴情人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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