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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李允浩视角】
中午,家里除了继续瞌睡的爷爷和带俊儿去窜门的奶奶,我惊讶的发现客厅里就剩下了我和叔叔。我坐在沙发上看那根本不知在放什么的电视,而叔叔坐在了我的旁边。
沉默使客厅的空气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般压抑,我极力想搞清楚电视中的内容,叔叔却突然抓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在我看向他时,他也正盯着我。好像要比谁的眼神更痛苦似的,我在他眼里看到从未见过的那么重的忧伤。
“允浩…”他弓着背,目光移到了别处,“跟叔叔说说吧?”
我没吭声,叔叔叹着气又说了一句,“听说你路过春川回来的?”
“是。”我应了一声,他扭头看着我,有些怀疑的神色。
“从束草那边回来,经过春川…”我补充道。
“在春川…”他沉吟着,似乎是呼吸不畅的吐了口气,“是见到她了吧…”
“是,见到了,老师在那里教书。”
他沉默了,我不能确定他想说什么,表面上我除了看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我压抑着的强烈痛苦,我内心的痛要比表现出来的强许多倍。他是我的亲叔叔!不管我曾多么恨他,我对他的爱也能被瞬间唤起。
“叔叔把你小婶从俄罗斯带回来后,去春川看过她一次…”半晌,他开了口,“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我连再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在车上想好的话就像当时越下越大的雨,掉在地上捧不起来,叔叔就像…就像个没用的懦夫连对不起都没说一声的逃走了…”
尽管他的声音浸满了忧伤,听到他说这些,我却冷漠的回应了他。
“叔叔,您说这些,我应该理解您吗?”
痛苦在他脸上堆积,他垂下头看着地板,我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不由自主的为带脾气说出的话道歉,“对不起,我想叔叔什么都不用说,老师她也会理解您的。”
“我知道。”他的两道浓眉搭拉下来,“她在春川过得好吗?”七八中文首发www.7*8zw.com7*8zw.com
我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实话忍了回去,也不准备编些谎言安慰他的心。
深吸一口气,我问小婶身体恢复的情况,休学出发的那天,车祸受伤的小婶还在俄罗斯。
“晚上你小婶会过来~”尽管叔叔的情绪不像是个即将拥有完整家庭的人该有的,相比刚才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在提到小婶时眼中含有温柔,我想我的脸上也肯定闪过一丝笑,对他的成见并不根深蒂固,那完全取决于叔叔,只要他珍惜他的幸福,只要他为他造成的伤害感到愧疚,我就为他送上祝福。只是我没有想到,就在我以为心结已解,以为至高无上的亲情可以让一切变得简单时,叔叔换上了冷冰冰的面孔和语重心长的声音。
“允浩,别再胡闹了!”
就算我再被家人诬告一千次,也不及叔叔说的这句话带给我的痛心!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讨厌自己的叔叔,看着他的眼睛,我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告诉他:“叔叔,我没有胡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再用那种说教的口气,变得几近哀求。“如果是别人,叔叔就随你了。”
他说着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立在我的面前,让人透不气的阴影压向了我。
“允浩,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还没得到的玩具,而你就是想得到这个玩具的孩子,别瞪着叔叔,即便你恨叔叔,叔叔也无法不给你告诫。爱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生活对于情感是那么的残酷!我知道我不说这些话,你也恨着叔叔,但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压抑着只因残存的理智告诉我绝裂没有任何好处,我不能给他一拳头,也无法跟他说道理。“叔叔——”我打断他,也站了起来,“叔叔把您自己的事处理好,再来教训我,现在我要去补习班了。”
我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我想叔叔一定僵在那里,都随他的便!
尽管我内心的信念不会因叔叔的一番话有丝毫动摇,可是一整个下午我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课了。国史老师看我走神不停的点名提问,但凡有问题就叫我回答,直到答错了江华岛条约的内容,承认是自己心不在焉并向他认错,他才在我说了对不起之后笑着让我坐下了。我想到了叔叔,他无非也是想要我承认我错了,错的时间错的人错的爱,是我这种渴望新奇玩具的孩子会犯的也会被原谅的错,但是对象的特殊性让这个错就罪不可恕。只是,在那时一味怨恨着叔叔的我,不能明白叔叔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晚上我见到了小婶,她和我的老师一样在1年的时间内发生了变化,可是那变化又多么不同。她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带着惊喜又让人安心的笑,而她的举手投足折射出历练过的沉静之美,看到她比以前圆润的脸上始终笑意盈盈,我心酸的想到我的老师,她今天过得好吗?我后悔这么快的回首尔,我应该留在那里等到她放假。
叔叔和小婶带来了一瓶酒,开饭的时候宣布了他们将于明天复婚。
奶奶的欢叫都快把厨房的屋顶掀翻了,所有人除了我都在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我的无动于衷装不了多久,尽管我根本没有消气,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太孩子气。在全家碰杯的时候,小婶隔着桌子将杯子努力的伸到我的杯前,撞击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家人的笑声,我看到小婶微笑之后的表情,她有话想跟我说。
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跟她说,在欢宴结束的下一秒就出了门。
如果我的人生已经脱轨,就放任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走我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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