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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嵩犹犹豫豫地从三奶衣襟里拿了几个菜根塞入书包。
三奶冲他的背影嘱咐:&ldo;别忘了告诉曲教师,是陶广义他奶奶送给她的……&rdo;
王小嵩回头应着:&ldo;放心吧三奶,忘不了的!&rdo;
他快走到家门口时,有两个女工从他家里出来,其中一个打量着他问:&ldo;你是不是小嵩啊?&rdo;
他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另一个女工拉起他一只手说:&ldo;你妈今天腿被砸了一下,我们把她送回来了……&rdo;
他一听,不待对方说完,挣脱手就往家跑。
那女工一把扯住了他:&ldo;别担心,伤得不重。单位给你妈买了十个鸡蛋,算是工伤补养品。你要每天给你妈煮一个吃,会么?&rdo;
王小嵩点了点头。
猜测到他是谁的那个女工说:&ldo;你是你们家老大,你可要学会心疼你妈啊。翻砂是重活,一个女人,干男人的活,不吃饱是不行的。宁可你和弟弟妹妹们少吃一口,今后也要保证你妈带够了饭。你爸在外地工作,你妈要是有个好歹,你们怎么办?&rdo;
他嗯了一声,再次挣脱手,冲入家门。
母亲躺在床上,弟弟和妹妹依偎在母亲身旁。弟弟五岁,妹妹才三岁多一点。
家中只有几样简陋的破旧家具。墙上贴着几排奖状。是他父亲获得的。五八年的、五九年的、六○年的、六一年的。早年的已旧了,六一年的还新。旁边是他母亲最新获得的奖状。
九
母亲奇怪地问道:&ldo;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rdo;
&ldo;老师第二节课时饿昏了,我们班提前放学。&rdo;
他说着放下书包,要捋起母亲的裤筒看母亲腿上的伤。
母亲制止住他:&ldo;没撒谎么?&rdo;
&ldo;妈,我没有!&rdo;
&ldo;你要是不学好,敢逃学,我可饶不了你!&rdo;
王小嵩:&ldo;妈!&rdo;
母亲相信了他的话,不再制止。
他轻捋起母亲的裤筒,见母亲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ldo;疼吗?妈……&rdo;
母亲点点头。随即摇摇头:&ldo;疼是有点儿疼的,不过妈能忍住。&rdo;
妹妹说:&ldo;妈,我饿。&rdo;
弟弟说:&ldo;我也饿。&rdo;
妹妹和弟弟的眼睛盯向桌上‐‐盘子里放着十个鸡蛋。
母亲搂过妹妹亲了一下,又抚摸着弟弟的头说:&ldo;好孩子们,鸡蛋留着&lso;十一&rso;吃行么?&rdo;
弟弟妹妹同时听话地&ldo;嗯&rdo;了一声。
母亲说:&ldo;小嵩,午饭煮苞米面粥吧。妈今天早晨已经把菜叶切好了,可以少放一点菜叶,可以煮得稠一些。&rdo;
王小嵩答应着,从书包里取出了那几个大头菜根。
母亲看见菜根问道:&ldo;你哪儿弄来的?&rdo;
小嵩说:&ldo;三奶给的,托我明天捎给我们老师。&rdo;
&ldo;你们曲老师是位好老师,明天你给她带两个鸡蛋去吧。&rdo;母亲说,&ldo;不,带三个吧。替你三奶把大头菜根洗干净了再捎给你们老师。&rdo;
王小嵩高兴地说:&ldo;哎。妈你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觉得疼了。&rdo;
他拿起斧头,抱起几块柴,到外面去劈……
鸡蛋已经收起来了,盘子里放的是几块洗后的大头菜根。
母亲睡着了……
王小嵩对弟弟妹妹说:&ldo;缸里没水了。哥去挑水,你们不许闹醒妈妈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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