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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扫了眼那丫头的狼狈样,他叹息,还是让他来罢。
于是一至日中,整条车队齐齐停下休整进膳时,行在队伍最后的李婆子便第一次正儿八经面见了她那平日里根本近不了身的主子陆铭。
“老奴晓得了。”李婆子边说着,边露出个意味深长了然于心的笑,“主子说的是姑娘家每月里要用的月事带罢?”
李婆子的笑陆铭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揶揄,怎么瞧怎么瘆得慌,然心中百味杂陈,他面上仍旧一派冷峻疏离。此时闻言,也不过淡淡颔首:“是。”
“这物件儿老奴确是有的,只不过干净的还未用的只剩一个了。不若老奴先将那新的给您找来,晚间再多做两个,明儿一早再给您送房里去?”
陆铭听了额角一抽,着实是不愿明早李婆子巴巴赶来给他送月事带一事被整条车队的番役们知晓,遂问道:“这物什做起来可难?”
他这样一说,李婆子面上初时的打趣儿便转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神态,那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可怖至极的变态:“不难的。”剩下半句,老奴可教您做,愣是没敢说出口。
“去把那物什和做那物什的用料一并拿来。”他面无表情地吩咐。
“是。”李婆子听后没忍住偷瞄了他两眼,终是没有多言,麻利地上车取那物件儿了。
“主子,这布包里装着一个全新未用的,还有一些棉布针线,不过这棉布所剩不多,至多能做出两到三个来。”李婆子将蓝底白花的包裹恭敬呈上。
陆铭凝视那布包半晌,右手终是有些发颤地接过,一张俊脸隐隐发灰:“多谢。”说完,便迅速地转身离去,说是脚底生风也不为过。
那李婆子也是陆府的老人了,这些年看着自家主子独自一人刀风剑雨里走来,眼下是身居高位,炙手可热了,可即便是手握着滔天权势却又如何呢?平日里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体贴着,相伴着,再多苦也只能自己吞自己咽。但今日一见他这形容,李婆子遂安心许多。
恐怕厂督他自己都未意识到,曾经笼罩于他周身的层层冷硬寒冰现下正在一点点消融殆尽,他变得愈来愈温润柔和,脸上也常常有笑模样了。真好。
而这一切的转变,应皆是为着府中的那位沈姑娘罢?
却说李婆子心目中舒雅娴静,蕙质兰心的沈姑娘沈婉柔眼下正四仰八叉百无聊赖地躺在车内软垫上,一双妙目滴溜溜转,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如何装痛装得相像些。
那月事初初来的时候,她确是疼得死去活来,直觉腹中有如刀绞,只这疼反复了半时辰后,如今已然一点点消散了,眼下她除了四肢依旧乏力,后腰略微酸胀以外,全身上下好得不得了,精神头儿也来了,正起身预备拿两块桌上的糕点垫垫肚子时,陆铭回来了。
将将抬起身,便见着车帘被他由外向里撩开,她没设防,当下直愣愣盯着他,呆呆问一句:“兄长,你怎的回来了?”
听听,这话说的。这是嫌他回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为兄回来晚了?”他微一挑眉,眸中几分兴味。
不,你回来得早了!好容易回过神,她一面在心中小声嘀咕着,一面立时甜甜冲他笑:“念念一直等着兄长呢!”
她此话一出,倒教他隐隐红了耳根。等他作甚么?是在等他带回的午膳,还是在等他取来的月事带?
思及此,怀中揣着的那物仿佛霎时便滚烫了起来,直烫得他白皙脸笼绯红一片,缓缓伸手掏出那布袋递了过去。
她接过打开来一看,一张俏脸也渐渐爬上了红霞,微一咬唇,她有些感激又带着几分扭捏道:“多谢兄长了。”再一细看,发现这月事带只有一件是囫囵个儿的,其余剩下的全都是些半成品,有些不解:“兄长,这怎的还有布料与针线?”
“唔。”他垂着眼,纤长眼睫遮掩住眸中殊色,嗓音干涩发木,“这已是全部了。”想起这物件儿当是需要换洗的,他遂开口问她:“那处,可还疼痛难忍?”
哎呀,他不说她都忘记了表面功夫需做足,遂赶紧捂住了小腹,微蹙着眉娇娇抱怨:“还是好痛呢。”
“兄长,怎么办呀?念念痛到动不了呢。”
于是痛到动不了的沈婉柔在用尽全力将今日的午膳进完后,便脱力地倚进了自家兄长的怀中,美其名曰,又疼又冷,需要兄长的抚慰。
陆铭很茫然,因为他已经无法分辨出身前的女子到底是真难受亦或者装样子蒙他了,只一见她紧锁着的眉,便拿她半分法子也没有。罢了,不论真假,他都认了。
故这日午后,对沈婉柔而言,无疑是一段极其美好的时光。酒足饭饱后往兄长温暖厚实的怀抱中一躺,在那肌肉健壮的前胸处靠累了,便枕在那颀长有力的大腿上,嗅着鼻端独属于他的清冷气息,悠哉地眯起眼,舒服得不行。
偶尔哼哼两声,下一刻便会有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探向她的腹部,有规律地一圈圈徐徐揉动着。嘟囔一声腰酸,那停留于她小腹处的手掌便会游移至她后腰处,轻柔和缓地按摩着。
美得快要升天,她终是在马车的轻轻晃动中一点点昏睡了过去。
垂眸望着她无邪睡颜,红润小嘴时而浅笑时而嘟起,不知在梦里又梦见了甚么好事。就这样静静看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胸臆间暖暖融融被塞得很满,不想忍耐也无法忍耐,他抬起手一寸寸贴近她光洁脸颊,然后轻轻地,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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