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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疯子（第2页）

倘若没有之前那一晚，或许他会比现在更有底气。

他声音极轻，林安然的沉默像是一把锯子，在他心上拉扯，血肉翻飞到鲜血淋漓。

“他走了。”林安然缓缓抬头，冲着顾城挤出一抹苍白的笑，“你也走吧，我不太想见你。”

“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嗯？之前都是气话，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顾城，你听不懂人话么？”

林安然仰着头，她竭力去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那些压抑的，潜藏的，无力的，愧疚的，在外人面前没办法发泄的情绪，全都暴露在他面前。

顾城甘愿容纳这一切。

病房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何晨星心里一梗，站在门口停了会儿，到底还是离开了。

闹到夜里，林安然终于累了。

顾城不敢轻易离开，只能拜托何晨星跑腿，买了点吃的回来。

小馄饨被他从打包盒里倒出来放进干净的碗里，顾城用瓷器勺子舀起一个，放在她嘴边。

她不肯张口，他就一直举着。

如果不是他手忽而颤抖，林安然不会发觉他的异样。

“你怎么了？”

林安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着顾城将碗勺放在桌上，又看着他整个人沿着床倒下去。

眼快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要他倒在地上。

迟钝了一阵，林安然忽而想起还没能寄出去的药，倒出来几粒药给他吞下，又忍不住去关心他的情况。

顾城早已经习惯了烧心的痛，只是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调查父母车祸的事情，又被之前自己那番气话搅得心神不宁，才狼狈至此。

总算压制下心头那阵火烧的痛感，浑身力气已经被耗尽，他极力想坐起来却又直不起身。

看穿他想法的林安然轻叹了一声，将毯子丢给他盖好，自己端起了那一碗馄饨。

“你要不要吃点？”

没猜错的话，他估计也饿了很久。

顾城摇头，或许是药里有安定的成分，或许是林安然在他身边，或许是累的太久，他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眼里漫出几分雾气。

忍不住眨眼，却不愿在这个时候休息，顾城勉强挣扎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皮。

“我吃完了，你休息吧。”

“别走好么，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声音渐弱，呼吸声变得沉重，紧抓着林安然手腕的手只一瞬间便彻底失了力，从她手腕滑落到床上。

林安然将碗放好，她侧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

眼下的青黑已经成了墨色，病态白皙的肤色越发衬的可怖。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人，此刻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

指尖拂过他眉梢，落在了唇上，轻轻一点。

男人睡得无知无觉，丝毫不知床边的人悄然下了地，推门出去。

早上九点，护士过来查房时，没能见到林安然，却见着一个男人从床上猛地坐起身，环顾一圈似乎也是在找林安然。

没有见到她，男人疯了般地冲出了病房，口中喃声念着安然两个字，分明带着颤音。

林安然一大早去买的早点没能有荣幸被享用，穿梭好几条街才买到的正宗豆浆撒在了医院大厅里，连着小笼包也落了地。

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周遭是旁人的指指点点声。

的确是该议论的，若不是她明白清楚这个人是顾城，她也会把这个人当成疯子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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