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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十来方的小事务所,门口招牌几乎被老街上的一排简易服装铺淹没。事务所就两人,初时庆娣还以为面孔平凡,个子矮小不起眼的严律师是事务所的办事员。后来她们坐下说明来意,严华康就直接进入正题,询问细节。庆娣将当日在原州告诉彭小飞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严华康往鼻梁上推推眼镜,如彭小飞一般,一眼看出症结所在。物证,人证,以及办案机关的态度。

庆娣神态如常,相比较之下,姚雁岚就激动多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欠着半个身子,牢牢地盯着严华康律师的眼睛,&ldo;你说的是真的?我哥真的有希望脱罪?&rdo;

那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瞩目中,严律师微微脸红,低咳了一声,说:&ldo;尽力尽力!大家都知道,刑事官司不好打。情况属实的话,也只能说五五的希望。不过再不成,少判几年也是可以的。&rdo;

姚雁岚连连点头,如绝处逢生般喜不自胜,第二天就随姜尚尧的妈妈一起来签了委托书。

闻山的这起重案,在一审过后,再无律师愿意受理,姜凤英心底未尝没有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几次接触后,严华康务实的作风让她稍稍燃起了些希望。

直到严律师谈起证人黄毛。

&ldo;黄毛?&rdo;庆娣与姜妈妈面面相觑。

&ldo;是的。上个星期我在二看会见嫌疑被告人,就是姜尚尧。当时他向我陈诉案发当晚,大约九点钟的时候,他在闻山老城xx巷找到姚景程的好友‐‐黄毛,是黄毛告知他姚景程的去向,并且随同黄毛一起去了乐居小区。姜尚尧上楼之前嘱咐黄毛拨打110报警,这个人证相当关键。但是星期一,我按照姜尚尧提供的地址去寻找证人时,证人不在家,据他父亲声称,黄毛于上个月底就已经离家,不知去向了。&rdo;

庆娣与姜妈妈同时抽一口气。

&ldo;是不是他不想惹麻烦,所以躲起来了?&rdo;姜凤英问。

&ldo;不排除有这个可能。&rdo;严华康抓抓头皮。涉入越深越感觉无力,想起同行们得知他受理了这个案件时那莫测高深的眼神,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另外一种可能性‐‐黄毛已经被灭口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ldo;我想请你们帮忙,借助亲朋好友的力量,把照片复印了发散出去。这个人很关键,可以说他的证词至关紧要。&rdo;

庆娣接过来大吃一惊,&ldo;这个人我见过!&rdo;说完懊丧地咬住下唇,对照照片仔细印证几遍才又开口:&ldo;在景程下葬那天。我出来时撞到他,他当时蹲在灵堂外面抽烟。我印象很深,那天还只是奇怪这人头发染这么黄。现在看照片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感觉那么怪异!他扔烟头的手太白了,看照片才发现原来是白化病。阿姨,你说我为什么就没早点想起来?如果那天我拉住他求他作证,说不定姜大哥就没事了。&rdo;

严律师失望地坐回去,摇摇头无奈地说:&ldo;那就是了,算起时间,应该就是姚景程下葬的第二天,他离开本市。&rdo;

姜凤英手扶着额头,难掩眼中哀伤,低声重复:&ldo;是命!是命!&rdo;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星期五晚上8-9点。

29

29、第28章…

出来时见姜大哥的妈妈面容灰败憔悴,庆娣欲言又止。

&ldo;不用劝我了,阿姨想得开。阿姨过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rdo;姜凤英拍拍庆娣掌着车把的手,嘴角甚至噙有一丝恍惚的笑意。&ldo;当年在内蒙,队里其他的知青都回城了,我因为怀着尧尧,最后一批名额没赶上。后来没办法,只能去旗里找他爸爸,回来没有顺道的马车,半路下来靠走一步步走回大队。那天走多了动了胎气,半夜要生产,正是大冬天,晚上开始刮白毛风。我记得那是在内蒙八年间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刮了几天几夜。没有医生,只靠几个当地的牧民帮忙,就那样,在牧民家里生下他。好歹这么多年熬过来,也把他拉扯大了。只要留条命,再大的坎儿我们娘俩也能迈过去。&rdo;

周遭的车影行人象被隔了层玻璃,逐渐淡去。城市的种种呼吸声几不可闻。姜妈妈面容平和,目光如投向遥远的记忆。

这个中年妇人,为了儿子前些日子还在法庭外打滚撒泼叫骂连连,这一刻,三分感叹七分悲怅地,似乎已经认领了自己的命运。硝烟尘世里,每一个人都曾经忠诚于某些信仰,如理想如爱情,坚不可摧、折腰不悔。她的梦想与爱情,光辉已陨,湮没在那片糙原上了吗?然后又被呼啸的白毛风,席卷而去,不留残迹?

庆娣感同身受般,象被封裹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无着落的近乎绝望的思念化作哀伤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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