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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正这样僵持着，就见那大门一开，叶太太和赵妈妈闻声走出来，一看这样的qg形，吓得脸都白了，叶太太就抓住了平君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藏，平君看母亲的手都在抖，她知道今天这一关定是要过的，只是母亲大病初愈，受不得惊吓，她在心里计量清楚，便对叶太太轻声道：&ldo;妈你别慌，我这是到朋友家去。&rdo;

叶太太吓得六神无主，颤着声道：&ldo;平儿……&rdo;

平君也不说别的，走到顾瑞同的面前，略低了头上了汽车，顾瑞同将车门&ldo;啪&rdo;一关，自己走到汽车的前面，上了前座，另有四个侍卫站着车边踏板上押送着，一路就去了。

枫台因是在玉霞山下，有些风大，即便是这样的夏日，官邸里依然透着些清冷。庭院里特别的敞净，种着些松柏枫木，郁郁葱葱地铺开了大片的树荫，另有些千叶石榴摆在小池塘边，自有些小鱼儿在招展的大叶下自得地游着。

顾瑞同就在值班室里，才喝了几口茶，就听得楼上门响，他走出来一看，就见陆军部的政治部主任走下来，看来那边公事已经完毕了，他这才上楼走到虞昶轩的办公室里去，那门虚掩着，他叫了声&ldo;五少。&rdo;推门进去。

虞昶轩手里正拿着个卷宗在那里看，抬头看顾瑞同走进来，把卷宗随手往桌上一扔，笑着道：&ldo;你看，又是一场龙虎斗，这期南明的入校生里倒有一大部分是牟家的人，看来牟家老头是要跟楚文甫拼上一拼了。&rdo;

顾瑞同便道：&ldo;我刚才看政治部主任的脸色不太好，看来五少没如他的愿了。&rdo;

虞昶轩笑着从一旁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那一笑间带着点骄傲的飞扬和得意，&ldo;我最烦的就是这政治部的主任了，一天到晚唧唧歪歪跟小妈似的！我就偏不给他这个面子，让他上不来也下不去。&rdo;

顾瑞同道：&ldo;只怕折ru了他的面子，让钧座知道了……&rdo;他口中的钧座正是虞昶轩的父亲虞仲权了，虞昶轩便把那烟咬到嘴里，另拿出打火机来点着了，那烟雾缭绕起来，他看看顾瑞同，一张清隽的面孔上含着淡笑，&ldo;顾大哥，你猜我父亲想着什么呢？&rdo;

顾瑞同也说不上来，虞昶轩笑一笑，从枪套里拔出自己的佩枪来，枪口冲下，在桌面的全国地图上慢慢地划过，那黑dongdong的枪口在奚水、南淮山这一处停住，这正是江北萧家和南面四大家族所统治的中央政府之间的分境之线。

虞昶轩看着那地图，将烟夹在左手手指间，右手握着佩枪，枪口慢慢地停在了江北萧氏军阀的势力范围上，然而此刻，那片大好河山都在他的枪口之下，虞昶轩抬起头来，淡淡地笑道：&ldo;顾大哥，告诉你一句，我父亲曾对你父亲说过，只有这里才算是敌人，非除不可，剩下的都是些废物，让他们闹去！&rdo;

虞顾两家两世的生死之jiāo，虞昶轩这一番话，顾瑞同也在自己父亲那里听过，然而今日再从虞昶轩的口中听来，这样的野心与霸气，却依然是让人心惊，顾瑞同定定心神，就见虞昶轩在那里抽着烟，默默地遥望着窗外漫山遍野的枫叶，顾瑞同低了头，道：&ldo;五少，那位叶小姐已经在会客厅里等了一上午了。&rdo;

虞昶轩转过头来，淡然道：&ldo;那就让她继续等着吧！&rdo;他将烟蒂扔在一旁的烟缸里，走到一旁去拿挂在墙上的马鞭，转头笑道：&ldo;国防部的陈参议送给我一匹好马，下午就在校场驯马，走，我顺便给你开开眼界去！&rdo;

顾瑞同看虞昶轩兴致勃勃的样子，犹豫道：&ldo;可是叶小姐还在……&rdo;这话还未说完，虞昶轩已经转过头来，&ldo;废话什么！&rdo;顾瑞同忙就住了口，跟着虞昶轩一路走了出去，另外带了几名副官和侍从官，一行人离了枫台，直奔校场去了。

时值上午十点钟光景，江宅里很是安静，江学廷的长兄江学镛早早地就到钱庄里忙乎去了，江学廷自从扶桑回来后，一直就住在后院的小书房里，这会儿才在书房里看了几页书，略有些觉得烦腻，这个时间又太早，他也不好就往叶家去，便抬起头来往窗外看了几眼，院子里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桂树，叶子之间重重叠叠，遮出一大片树荫来，几只细腰蜂子在叶间嗡嗡地飞着。

江学廷出神地看了会儿风景，忽地微微一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叶平君的模样，他心中爱她，自然是无时不思，无时不想，才这样想着，就见一个老妈子走到院子里，朝着书房的窗口喊道：&ldo;江少爷，太太让你到前面去呢。&rdo;

学廷一听说是长嫂传唤，忙应了一声，收拾了桌上的书，一路走到了前厅去，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笑语声，又听到嫂子连声道：&ldo;李参谋李太太这真是救了我们了，今儿你若是不跟我说这个讯息，我们家学镛就要吃大亏，昨儿他还说要倒腾一笔大款子到中央银行去买huáng金，说什么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儿。&rdo;

坐在客厅沙发一侧的，正是李伯仁的太太，穿着件柿子红撒金纹旗袍，很是妩媚风流，这会儿却是亲近无比地对江太太道：&ldo;这幸好我来通知的早，你们还没买，你想想政府为了回笼货币，抛售公有huáng金，又是这样低的价格，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这其中自然是有些小牵扯的，说什么huáng金债券，政府到最后若是不认，那就是一堆废纸，你们家学镛和我们家伯仁都是朋友，现在更有了五少这一层关系，昨儿伯仁回来就跟我说，只怕学镛要吃亏，让我赶紧来通知一声，这财色二字，不就是个坑人的东西么！&rdo;

江学廷就站在厅门口，见自己的嫂子对李太太满眼感激，而李太太眉宇间的诚恳，竟是一幅掏心挖肺的模样了。他正怔着，江太太就看见了他，便露出了难得的笑模样来，对江学廷道：&ldo;学廷，你认得的好妹妹，可帮我们家大忙了。&rdo;

江太太向来都对江学廷冷言冷语的，这会儿却突然这样的亲切起来，江学廷更是愕然，道：&ldo;什么妹妹？&rdo;江太太忙就给江学廷使了个眼色，笑道：&ldo;还能有谁？不就是平君了，平君真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我们都沾了光了。&rdo;李太太这就转头看了一眼江学廷，亲热地笑道：&ldo;这位想来就是平君的哥哥江先生吧？&rdo;

好物不坚，彩云易散

江太太向来都对江学廷冷言冷语的，这会儿却突然这样的亲切起来，江学廷更是愕然，道：&ldo;什么妹妹？&rdo;江太太忙就给江学廷使了个眼色，笑道：&ldo;还能有谁？不就是平君了，平君真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我们都沾了光了。&rdo;李太太这就转头看了一眼江学廷，亲热地笑道：&ldo;这位想来就是平君的哥哥江先生吧？&rdo;

江学廷厌烦道：&ldo;我怎么就成了她哥哥了？&rdo;

李太太就笑着道：&ldo;早就听平君念叨着有你这么一位哥哥，扶桑留洋回来的，学的还是政法，回来就进了南明军校做学务委员，真真是个少年英才，我早就想见见了，你也是个有福气的，有这样一个妹妹。&rdo;

江学廷只觉得云里雾里，就见自己的嫂子笑着道：&ldo;依你这么说，五少和平君的事儿，是十拿九稳了？&rdo;李太太就凑到江太太的跟前，唇角抿着笑小声道：&ldo;那当然是，我给江太太透一句话罢，你们跟虞家，竟是快做亲家的人了，五少对平君姑娘好的那可简直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平君姑娘就是闹个小xg子，五少都要千哄万哄的，别的不说，前一阵子平君姑娘的母亲病得那样重，还不是咱们五少派人来送医院的，平日里绫罗绸缎，吃喝花用，五少可都全上了心的。&rdo;

李太太这般小声，却也正正好好地能让江学廷听个清楚，她顿一顿，又转过头来对着江学廷意味深长地笑道：&ldo;我且再说一个，江少爷单单是当了咱们五少的大舅爷，将来还怕没有你的好么，就等着罢。&rdo;

江学廷忽然就明白了，再看看笑容满面的李太太，顿时头重脚轻起来，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竟是茫然不知所措起来，居然转身就往外走，连自己嫂子的一迭声的呼唤都不听，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学廷这样恍恍惚惚地出了江宅，耳旁竟全都是李太太说的那些话，绞的他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他只将这几日自己的所见所闻穿起来想一想，果然是有板有眼，顿觉得那一股莫名之气涌上来，他本有些多疑，自小就是个极易胡思乱想作茧自缚的xg格，这会儿竟是越想越真，越想越气，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也不用别人费力cha嘴造些谣言，他自己就能把那一句&ldo;huáng金最是无qg物，变尽天下女儿心&rdo;参了个透。

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繁华的街面上，就见一辆豪华的汽车停在路的一侧，一个小丫环捧着一束花往车窗里送，车窗里就传来一个女子不悦的声音，道：&ldo;这是什么糙花，我让你买些huáng玫瑰来，谁让你买这样怪里怪气的东西回来了？&rdo;

那小丫头就道：&ldo;huáng玫瑰没有了，二小姐，这花也很好看的，是绣球花。&rdo;

陶紫宜就把手伸出车窗，掐了一朵圆滚滚的绣球花来，随手往外一掷，道：&ldo;我管它是什么花，我就要huáng玫瑰，你给我买去。&rdo;那花不偏不倚就砸到了江学廷的身上去，江学廷正在发怔间，随手便接住了那一朵绣球花，愕然地看过来，陶紫宜却&ldo;哼&rdo;了一声，怒道：&ldo;混账小子，看什么看，找死么！&rdo;说毕将头一扬，就对前面的司机道：&ldo;开车。&rdo;

那小汽车便飞快地开走了，江学廷本就没把心思往那车上放，只站在路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一份黯然之色。有huáng包车从他的面前拉过去，车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车夫冲着他喊了一句：&ldo;先生，要不要车？&rdo;

他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神qg恍惚，脑海里更是一片乱麻，不知不觉便将手里那一簇绣球花捏碎了，撒在脚下，半晌，略略地仰头看着湛蓝gān净的天空，脸上竟是一片悲壮的颜色，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

下午的时候，阳光移了位，照到另一面去，三楼会客室这里就有些y冷，窗户半开着，远处就是层峦叠翠般的玉霞山，隐隐还有呼呼的风声，仿佛是海cháo起伏一般，一阵阵地chui过去了。

会客室里很静，只有摆放在墙边的落地钟，指针一下下地移动着，发出嚓嚓的声响。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叶平君只坐在沙发上，脚底一阵阵的发麻，手也是冰凉的，门外时不时地就会传来侍卫来回走路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往窗外看着，就见外面的天空是刺目的蓝。她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的天气，江学廷拎着竹竿带着她去粘知了，捉蛐蛐，甚至和了泥去堵蚂蚁dong，那时候他们一同上私塾，贪玩误了上学，江学廷就带着她去爬私塾的墙，墙边有一株枝繁叶茂的石榴树，荫荫地挡住了半个墙面，灿烂的石榴花锦簇耀眼，犹如一树盛放的火焰，她坐在墙头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紧攥着墙上的瓦，只是不敢往下跳，先翻过去的江学廷就站在墙底下朝着她招手，&ldo;平君，平君，别害怕，我接着你，你往下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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