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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第3页）

即便是悔悟透彻，醍醐灌顶，有些失去就是逝去。

他为她屠了一座王爷府，堆成山的尸身、流成河的血，却还是填不平心里伤疤的沟壑，填不满胸膛里她不在而劈开的空缺。

岁岁年年，四季晨昏，他活着，却只剩下悔恨。

隐居深山，露宿风餐，是他赎罪的自伐。

不自我了断，只因为她一命换了他一命。

她用命换的东西，他没有资格处置。

睁着眼睛，宛若行尸走肉，直到青丝染白，直到腰背佝偻，直到眼眸浑浊，直到气息殆尽。

苏巍然还有心愿未了，魂魄徘徊不去，混沌中兜兜转转，终于听到头顶有声问道：

“你可有悔？”

他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登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泪流满面，双膝下跪：“我有悔。”

“我心许与你。”

“只许与你。”

“对不起……”

“谢谢你。”

每一次亲吻重叠，苏巍然都在心底默念。

**

这边席间丢了面子的娜妲心里想着怎么也是怪自己任性，惹了阿烟姑娘不高兴，又念叨冤家宜解不宜结，害人家酒菜吃不成实在过不去，便提溜了个食盒，挑了几个菜式寻了过来。

草场上骑马打猎长大，她眼神儿实在没办法不好，于是大老远就看到了这叫人长针眼的一幕。

非礼勿视。

自觉闭上眼睛，娜妲叹了口气。

冷面佛一样的人儿原来也会情不自禁。

看这模样，自己铁定没戏，苏公子是当真喜欢阿烟姑娘喜欢得紧。

转过身，她蹑手蹑脚想要回去，却一头撞到了谁的怀里。

抬头看，迎上那黑傻子一口亮白晃眼的牙。

他没顾上跟公主致歉，是因为也看到了远处角落的二人。

“阿……”没等他喊出声，娜妲眼疾手快捂住了那张嘴，“呜呜呜呜……”

她瞪他，恶狠狠的眼神警告“再出声就杀了你”。

他看她一眼，又看远处一眼，再看她一眼，清澈的眼眸里情绪翻滚，有震惊、伤心、遗憾、悔意还有

——干你屁事。

可还没等那走马灯一般变幻的万种情绪都走一遍，二人身后又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齐齐回身看，是孟三探头探脑也寻了过来。

娜妲贺樵交换一个眼神，便由被娜妲捂了嘴的贺樵又伸手擒住了孟绮瑶，也捂住了她的嘴。

孟三吃了一惊，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便也借机看清了远处那两抹身影，眼仁儿便更睁得浑圆。

“呜呜呜呜……”她手舞足蹈，试图发出声音，却无奈那个黑皮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孟三气得眼泪哗哗。虽然知道苏巍然早晚要落到阿烟手里，却没想到要亲眼承受这致命打击。

可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无意间赶来看戏的三个人彼此制约，谁也没办法上前坏了人家好事，只能肩并肩，呈“山”字型呆立原地，情绪从震撼逐渐转为看破入定的平静……

北漠荒郊的风刮过。

灌木野草簌簌而动。

虽是春季，风儿带起的温度却是拔凉拔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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