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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不过就是被你弟弟一点点毒成废人?&rdo;褚襄冷漠地看着他，&ldo;唐统领，从军之人，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可不是什么好品质。&rdo;

谢知微突然插话道：&ldo;舰长，斥候汇报，尽管我们截了所有东唐王都到边境的传令兵，但东唐边境大军不顾王命，擅自决定回防，根据我的计算，若是蓝珏的善水营三天之内没有拿下东唐王都，怕是就要被两面包抄当饺子馅了。&rdo;

褚襄敲了敲桌面：&ldo;嗯，我时间有限，所以我没空等你断不断，我替你断了。&rdo;

灯火昏暗，坐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犹自带着亲切的笑容，却说着刀锋般冷冽的话语，唐谟瞬间惊得站起身来，又因为起得太极，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此时此刻，在摇曳的火光中，他忽然意识到‐‐

帝都军的军营，什么时候如此安静了?

他突然狂奔冲出营帐，门外是列队整齐的白衣军士，沉默的银鹰们背对着庭院，似乎根本不在意里面的人会不会冲出来，他们的刀指向外侧，那里躺着无数帝都军的尸体。远处的大营里，火光照亮了夜空。

唐谟惊愕地后退，又退回了营帐里，那里端坐的白衣公子已经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变成靠在桌边，不知从哪儿出来两名侍女，正在有条不紊地泡茶。

褚襄端起茶杯，冲他微微示意，侍女把新沏好的茶递给唐谟，唐谟机械地抿了一口，发现茶香清甜，入口微苦，却有绵延回甘。

他忽然明白过来，说：&ldo;其实你白天是使诈的，你根本没有从那些死士嘴里问出谁是反叛者。&rdo;

&ldo;死士，嘴硬，我没那个闲工夫，也不是刑部郎官出身，不太擅长这个。&rdo;褚襄随意点头，&ldo;你若是有这方面的人才，倒是可以举荐一二。&rdo;

&ldo;可偏偏看戏的人都信了。&rdo;唐谟说。

杀伐决断，气势万千，褚襄动手太快，谁都没回过味儿来。

&ldo;旁的人信不信不一定，但那个试图造反的人一定会信的。&rdo;褚襄笑着搓了搓手，&ldo;唉，曲凌心卖队友真是一卖一个准。&rdo;

帝都的来信，唐谟手里也有。这是一团搅在一起的乱局，混杂其中的各方势力都以为自己可以捞到好处，但实际上，对弈的只是曲凌心与蓝珏的代理人褚襄。

唐谟后知后觉地分析道：&ldo;曲凌心从帝都传信，以天象之说，鼓动东唐国主景荣翰趁此机会吞并西唐，景荣翰无论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还是为了尽忠陛下，他一定会答应得毫不犹豫。所以他勾结了西唐试图篡权夺位的蓝景，意图调动潮州营内的叛军。&rdo;

但褚襄并不知道谁是叛军，他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叛军的背后有曲凌心。

&ldo;曲凌心是星象大家，在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星象之说甚嚣尘上，他的几次推演都应验了，所以既然是皇帝一党，自然会信任曲凌心的能力，而曲凌心……&rdo;唐谟苦笑起来，&ldo;外界民间传闻多半是耸人听闻，但如果这是从曲凌心嘴里说出来的消息，那就很能引起恐慌了。&rdo;

褚襄好奇地伸出手，从唐谟手里拿走那张纸，一字字念道：&ldo;我看看这到底写了我什么……荧惑天火大盛，应于西唐，此凶星临凡，多行诡道……呃……&rdo;

褚襄叹气‐‐回头就去打褚河星那个熊孩子一顿，让你整天妖星妖星的，真给你哥哥喊成妖星了吧!

&ldo;若是曲凌心没有如此忌惮你，多方提点让大家注意，或许藏匿多时的叛军还不至于这么风声鹤唳。哪怕你让银鹰大肆散播已经查清叛徒身份的消息，但无凭无据，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你唬住了。&rdo;

褚襄斜倚着靠背，将一双长腿架在桌上，慢悠悠道：&ldo;这叫心理战术，我在学院的心理学年年都是优。&rdo;

唐谟自然听不懂褚襄在说什么，只当&ldo;荧惑星君&rdo;果然思维诡谲，非常人可以比肩，口中说些怪异的辞藻，也并非什么难以想象之事。

他叹了口气，跪坐在桌边，似乎也不急了，他问：&ldo;那先生，为什么就选中了我呢?&rdo;

&ldo;你看，我说过你了，太自卑不好。&rdo;

&ldo;不。&rdo;唐谟说，&ldo;我扪心自问，虽无甚荒淫之举，但也从未建功立业，一不曾治军有方，二不曾扬名沙场，只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无名无功，何以得了先生青眼?&rdo;

褚襄依然笑着，但唐谟觉得，他此刻的笑容终于不再是带着毒刺，往人心窝里戳的嘲笑，他这回带了点真心，兴许也就一丁半点，但风月无边。

&ldo;我不知道旁人，但若是我，十几年如一日，身边人纵情享乐、声色犬马，在你所说的纸醉金迷里一点一点被腐蚀，烂成行走的金粉骷髅，而自己虽不能力王狂澜，却始终一心清明，不堕无间……我意志力不如唐统领，未必做得到。&rdo;褚襄端起茶杯，向他致以敬意，&ldo;大善者未必各个惊天动地，于污浊之中，初心不改，难道不值得这一杯吗?&rdo;

唐谟颤抖的手缓缓抬起，着魔一般接过那杯茶。

他仰头饮尽，随后站起，复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ldo;唐某苟活于世，拖着这幅残躯，惶惶度日，或许等的就是今时今日。承蒙先生赏识，若不嫌弃，愿为先生驱驰，只求他日战死阵前，朗朗乾坤，此心此身，无愧天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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