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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茶肆里众人越说越来劲，终于有人道：&ldo;我记得尤府择婿要求可不低，男子需二十二岁以下，品行端正学识广博，至少有举人身份且一生不得纳妾。&rdo;

瞧瞧，这位表姑娘命虽短，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可不低。单就不得纳妾这一条，就足以劝退大多数男子了。

&ldo;对啊，到底是谁如此勇气可嘉，竟愿上尤府冲喜。&rdo;

有人哈哈大笑，&ldo;此人大家都认识，正是百川书院大名鼎鼎的才子鹿淮山小郎君。&rdo;

&ldo;竟然是他！&rdo;

……

自然，这些街谈巷议的声音再怎么热闹，也是越不过清贵世家高墙的。与外头的沸反盈天不同，彼时扬州上骑督尉府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院内寂静如常，只时不时听见外头雨滴落下的啪嗒声。惠娘手捧两只热乎乎的汤婆子掀帘进屋，她脚步放轻，动作熟练地将汤婆子放入表姑娘锦被。

屋内金翠交织，药香弥漫。昨夜表姑娘心疾又犯疼了小半宿，惠娘想让她多睡一会，起身再度轻手轻脚地欲退出去。只是这回她才绕过多宝阁，就听拔步床上传来弱弱一声：&ldo;惠娘。&rdo;

是楚橙醒了。

惠娘脸上堆着笑，掀开金灿灿帷幔坐到床边，&ldo;表姑娘醒了，心口可还疼着？&rdo;她是楚橙的乳娘，自小对这孩子最是宠爱，轻轻哄着她：&ldo;若还是疼，婢再去找大夫来瞧瞧。&rdo;

闻言，楚橙轻轻摇头，又重重叹了声气，拱着身子软趴趴窝进惠娘怀里，柔弱无骨的胳膊环上对方。

&ldo;惠娘，我昨晚做梦，梦见被骗的那十万两压岁钱了。&rdo;软糯糯的声音，是江南独有的腔调，小姑娘委屈巴巴的，&ldo;陆玠拿着我的压岁钱，买新衣裳买漂亮姑娘，四处招摇好不快活。t&rdo;

&ldo;惠娘，我的压岁钱还能讨回来吗？&rdo;她揉着眼睛，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犹惹人怜。

楚橙被骗十万两压岁钱的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当年适逢扬州城暴民动乱，勾结草寇强占官府，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扬州百姓都被逼到了山中避难，朝廷派兵平定扬州，□□平定后，军队驻留一月，与百姓欢庆太平。

那时楚橙心疾已有加剧的态势，外祖母尤薛氏有意找人给她冲喜，问楚橙喜欢什么样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她望向窗外，恰见一个绯衣男子游街打马而过。楚橙支着下巴，心道那样的就不错。

那男子名陆玠，是军中一名小将。

再后来，楚橙又与他偶遇几次还算相安无事。唯独上巳节那天，她被府里表哥表姐哄着喝了果酒，醉醺醺带上十万两银票出府找到陆玠，没脸没皮道：&ldo;陆小将军，做我的冲喜夫郎吧。&rdo;

那天的很多事楚橙都记不清了，她约莫小心勾了勾对方衣袖，红着脸不敢望他，说话也磕磕绊绊，&ldo;做我的冲喜夫郎……很好的。我……我有很多钱可以给你，你不用打仗，不会受伤，以后我……我养着你好不好呀？&rdo;

少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听不清。她脑袋晕乎乎的，只记得那晚月色很美，陆玠那张脸很漂亮。

&ldo;楚姑娘要养我？&rdo;陆玠桃花眼懒懒掀起，温柔又缱绻，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强调：&ldo;楚姑娘，陆某很贵。&rdo;

十四岁的小姑娘，对贵能有什么概念呢。她掏出十万两银票双手捧到对方面前，&ldo;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我再想想办法，家里还有。&rdo;

她人看上去软软的，做事却格外大胆，又说：&ldo;这些就当做给你的聘金，你若收下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呀？&rdo;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据说后来是表哥表姐来接她，而陆玠收下她的压岁钱，第二日逃之夭夭了，从那以后，楚橙再也没见过他。

其实这三年来，楚橙很少会记起陆玠，这件事也只让她难过了一阵。只是昨晚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梦见他了。陆玠既不愿意做她的冲喜夫郎，为何还要收她的钱呢？

楚橙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脑袋蹭蹭惠娘，&ldo;陆玠可真是……太烦人了。&rdo;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连骂人的话都不会多少，一句烦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惠娘只恨当年表姑娘碰上这个骗子时自己因事回乡，否则定要帮表姑娘出口恶气。她想了想，安抚说：&ldo;表姑娘莫愁，听闻大理寺明察秋毫，追凶无一能逃脱法网，等到汴京不如将此人告到大理寺，也省的他法外逍遥再祸害别人。&rdo;

听闻汴京二字，楚橙愁绪更重，注意力也从被骗压岁钱一事上转移了。她语气闷闷，泫然欲泣：&ldo;我不想回汴京。&rdo;

楚橙母亲难产去世后不到t半年，父亲楚建业另娶继室，当时楚橙年幼，尤薛氏担心外孙女受委屈，便把楚橙接到扬州亲自抚养。这么多年楚橙从未踏足汴京，只是两个月前楚家来信，说要派人来接她。

放在掌心宠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尤薛氏自然不愿她走。可楚家态度强硬，尤薛氏只得尽快张贴择婿榜文，想以婚事为由将人留在身边。

&ldo;是啊，府里众人都不想表姑娘走呢，可是楚家催的紧门第也比尤府高，你那择婿榜文又迟迟无人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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