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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手下人愕然，对于他这种毫不妥协的冷漠大感不安。

&ldo;救活我大哥，飞鹰寨愿出五十倍的诊费。神医先生以后若还有其它的差使，只管一句话，俺们弟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do;

&ldo;我的诊费向有定例，多一文不取。&rdo;他淡淡地道。

那人无趣，陪着笑走到抱厦等候。

在他的世界里，人是这样分类的：男人、女人。除此之外，还有死人。

那人的胸口中了一刀，脊骨被一种类似狼牙棒的钝器击碎，其余各处的小伤，数不胜数。抬进诊室时，肌肤好象一团零乱的碎布，他小心翼翼地fèng合着。和几个学生七手八脚地忙了一阵，外伤大至清理干净，内伤的调养却至少需要整整一年。断骨无法接合，病人将终生残废。

做手术的时候，窗外一只黄鹂叫得正欢。而床上的病人则因疼痛不断地冲他大吼，仿佛他就是那个砍伤了他的凶手。

三位助手及时地按住了病人拼命挣扎的身体。他无法动弹，便污语连连，涕唾横飞，其势若临阵骂敌，十分豪迈。

有几粒唾沫星子溅到了他的脸上，忙碌中，竟也顾不上擦拭。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宁愿病人是个女的。

女人此时嘤嘤而泣或大声呻吟，绝不伤大雅。大侠则要关心自己的颜面，断不能哭。

人生如此，无可奈何。

第二位病人是个临产的少妇，生了三天，孩子还没有下来。各种法子都试过了，薰炙、针灸、推拿、灌药……全不管用。

送入诊室的时，他刚入厢房洗手更衣，正欲在弥勒榻上小歇，又被一个弟子叫了出来。

妇人眼光涣散，气息微弱，已是濒危之状。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的结局是母子两亡。

最后一招是剖腹取子，成功的可能极少，母子均安的情况，全谷仅有的两例，一例由慕容无风掌刀，另一例则是吴悠。

吴悠已去，杳如黄鹤。这一次非是他莫属。

他喝下一小口酽茶，重新净了手，问道：&ldo;田大夫，病人可有亲属在此？&rdo;

田钟樾，字棕亭，在慕容无风诸弟子中排行第七，年纪与蔡宣相仿，脾气却与陈策相若，是个极认真谨慎之人。他生性腼腆，平日寡言少语，慕容无风甚喜与之搭档，两人除了医务之外，均不多话，做完手术各自走开，十分慡快。

田钟樾恭敬地捧着盥洗的铜盆道：&ldo;有，是她的相公。这一位是娶进门不久的如夫人。&rdo;

来到抱厦，他看见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在太师椅上愁坐。一见到他，连忙站起，拱了拱手，遑急地道：&ldo;慕容先生，可有一线希望？&rdo;

他平静地道：&ldo;母子俱生的机会不大，到时若均需急救，我们只能先全力救活其中一个。不知……&rdo;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抢声道：&ldo;请一定先救孩子！我……我听说那是男孩！可怜我华氏三代单传，前面诸妾所生的子女均不到三岁便已夭折……&rdo;男人捶胸顿足、泪水纵横。

女人的性命果然不值一钱。

他心下一寒，面无表情地道：&ldo;我明白了，慢坐。&rdo;

转动轮椅回到内室，田钟樾跟了进来，低声道：&ldo;这女人气息奄奄，且行将剖腹，救活她只怕颇费周章。里面的孩子只是胎位有异，胎息稍弱，活下来倒极有可能。&rdo;

他将脸一沉，冷冷地道：&ldo;别听那男人胡扯。等会儿若真的有事，先救女人，再救婴儿。‐‐我瞧了她的脉，那胎儿不止是胎息弱，只怕还有胎瘤，就算是生出来，也活不过三岁。&rdo;

田钟樾垂首敛目，道：&ldo;是，弟子谨记。&rdo;

手术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由于每一个步骤都事关性命，所有在场的人都屏息静气，一言不发。大家在心中暗自惊叹眼前这白衣人的手：那是一双天才的手，手指修长，骨结纤细，既沉着稳定，又灵活敏捷。他一面替妇人手术，一面有条不紊地指挥田钟樾抢救婴儿。

果然是个男孩，个头甚大，只可惜两肋之下生满了红丝状血瘤。妇人虽失血过多，神智不清，却也总算保住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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