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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小丫鬟说完，便欠身退了下去。我望着那盒珍珠，与小糙天真道：&ldo;她既不要这盒珍珠，为何还要来帮心晴找我？&rdo;

小糙与我道：&ldo;心晴姑娘必定给了她比这多的好处，这盒珍珠不过是做幌子。都是下人在主子面前经常玩的小手段，见姑娘不懂，才这般的。&rdo;

我点点头，心中复好奇，心晴为何要花这么大的手笔见我，与小糙道：&ldo;既然如此，我去见见她，估摸着也不妨碍吧？&rdo;

小糙忙阻止我道：&ldo;姑娘不可啊，如今老爷不在，谁知道她又要耍些什么花招呢？&rdo;

我却笑道：&ldo;她不是都快死了吗？还能耍些什么花招？&rdo;

小糙仍摇头，偏斜着身子，给人一股无形威慑力：&ldo;还是让小糙先命人去查一查吧，若是真的没事，姑娘再去看也不妨碍。&rdo;

我点点头，便令小糙派了几个家丁往碧幽楼查看，足足花了半日时间，回来后证明那小丫鬟所言非虚。但因那碧幽楼不止有心晴，还有翾风，我若去了深怕出什么差错，小糙便复令那几个家丁折回碧幽楼，将心晴从碧幽楼抬到崇绮楼。

我从楼上走下，垂眼望见心晴躺在一块毡布之上，一身水萝纱脏的不成颜色，自始至终捂嘴咳嗽，见到我时，缓了好久才开口道：&ldo;绿珠，咳咳…你真的肯见我？&rdo;

一见到她，我便不免想起，当初那车夫的恶心嘴脸，还有她被家丁拖下去时，那一地的妖冶鲜红。果然我还是恨着她，如今望见她这般，丝丝得意：&ldo;你都快要死了，我不见你，怕你到时变成厉鬼来寻我。&rdo;

她复咳了几声，双唇惨白地吓人，我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其冷冷道：&ldo;说吧，你找我做什么？&rdo;

她侧躺在毡布之上，一边咳一边道：&ldo;你放心，就算是我咳…变成厉鬼，第一个也会是找翾风…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她害的。&rdo;

我根本不在乎她和翾风的那些恩怨，无趣地吐出口气道：&ldo;你不会来找我，便是与我说这个吧？我可不会帮你报什么仇的！&rdo;

心晴惨然一笑：&ldo;自然不是，我这次来，是要与你说一声对不起的。&rdo;

&ldo;什么？&rdo;我不禁望向她，听她语气诚恳虚弱，不住上前。小糙却忙拦在我身前，与我摇头。我只得止住脚步，听心晴一边咳一边笑：&ldo;你现在果真学聪明点了，连我这个快要死的人，都这般防着。&rdo;

我别过头去，硬生生道：&ldo;那是自然，谁知你会不会突然上来咬我！&rdo;

心晴猛地又咳起来，唇边绽出一抹鲜红，落在衣袂处，如摊开一把桃花扇：&ldo;无所谓，你便算是不信，我也要说的，我对不起你，当初…咳咳…是我做错了，我真的很爱老爷，所以我恨你，因为老爷对你不一样，我嫉妒，我恨，可现在，我清楚了，不是我的，我终究得不到……&rdo;

我轻哼一声，道：&ldo;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总归你如今都要死了，你既跟我说声对不起，我也便说我原谅你好了。但我心中，却还是恨着你，希望你记着！&rdo;

心晴点了点头，因咳得无力，将头疲惫着搭在手肘之上，与我道：&ldo;你说的对，你应该恨我的。但是绿珠，我也清楚，你终究是个好人，当初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是让老爷留了我一条命。所以我想要求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整个金谷园除了你…咳咳…没人可以帮我。&rdo;

我未理会她想要我帮她什么，只神气地反问道：&ldo;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啊？虽然我让石崇留了你一条命，可不代表，我还要帮你些什么！我又不欠你的！&rdo;

心晴低着头，声音小到极点，我只得偏一偏耳朵，才能听见她说话：&ldo;我之前没有骗过你，我跟你说过我的家人。如今我姐姐和姐夫都已经不…不在，娘亲又生着病，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可我如果死了，那孩子便不知该如何了，我真的不想让姐姐唯一的孩子就这么…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她吗？&rdo;

&ldo;你姐姐的孩子？&rdo;我记得心晴之前与我说过，她家境贫寒，娘亲与那孩子的衣食住行全靠她接济，倘若她如今死了，那三岁大的孩子和一个老婆婆，岂不就是等死？

心晴继续与我道：&ldo;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不管那孩子啊！我如今不能离开金谷园，想来想去，在这园中，唯一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便是绿珠你了，你既肯开口说原谅我，那么也顺便帮我，照顾一下那孩子好吗？让她好好活下去，我真的别无所求。&rdo;

她如今行将就木，我一时心软，竟想着答应，可再望向她时，却不由盯住那双含水明眸。想我当初，便是被她的这副温柔所惑，怎么还是没有记性呢？

思及此，我掉转过头，与之绝情道：&ldo;我想你该清楚，我不欠你什么？且我恨着你，才不想要帮你。&rdo;

心晴听我如此说，缓慢着往我身边爬来。小糙忙将我拉到一旁，见心晴半个身子滚落在脚下，甚至抬脚踢了下对方：&ldo;你不许靠近我们姑娘！&rdo;

心晴趴在地上，抬眼瞪了下小糙，复与我凄艾道：&ldo;我如今要死了，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什么人，是不会来找你的，绿珠我求求你，看在那是个无辜的孩子的份上，帮帮她吧！&rdo;

我固执摇头，心中却已犹豫：&ldo;我说了！我不会帮你！我也根本不想要帮你，你当初差点将我害死，如今还想要我帮你养你姐姐的孩子？你想都别想，你要死便死，你娘亲与那孩子也是一样，说不定你们到了地下还能团聚，总之不干我的事！&rdo;

心晴见状，爬虫般往我脚边蹭来。小糙复抬脚，将她踢到一边。

心晴当即喷出口血，溅到我的鞋面。小糙忙拉着我远离心晴，一边与家丁交代道：&ldo;看来心晴姑娘话说完了，你们将她送回碧幽楼吧！&rdo;

家丁便将心晴捉回毡布之上，半捆半拖地将心晴从崇绮楼拉了出去。可直到对方没了视线，我却仍能听见，她与我的真诚恳求：&ldo;绿珠，求求你……&rdo;

隔日，我便听人说，心晴死在了碧幽楼。

心晴的恳求骤然间，鬼魂索命般在我的心头缠绕。我自想着，若她口中关于家人的话没半点虚假，那孩子与她娘亲，倒真是可怜。

思索良久，我终于决定去心晴家看望一番。

☆、第五十六章

小糙听我想去心晴家，当下道：&ldo;不可啊姑娘，一来老爷不在，你不好出门，二来倘若在外面遇上坏人，您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如何担待？&rdo;

我摊了摊手道：&ldo;之前老爷管着我不让我出门，是怕我就此逃了，如今不会了，你若是担心，可以多叫几个家丁，我们一起出门不就好了？&rdo;

小糙犹豫着，复问道：&ldo;可姑娘，你真要帮心晴姑娘吗？她当初那般对你？&rdo;

我望向窗外，道：&ldo;倒也没什么，总归是心晴做错了，她如今死了，那孩子也着实可怜，我们便去看一看她，给她一些钱，让她和她姥姥可以好好活下去，不就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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