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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匠头只就觉得双膝有些发软,心砰砰跳的厉害,赶忙带着儿子走上前来,跪倒在梁峰面前,叩首道:&ldo;郎主恕罪,小人有要事禀报!&rdo;
&ldo;哦,是什么事情?&rdo;梁峰答的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江匠头打了个哆嗦,连头都不敢抬:&ldo;小人该死!小人鬼迷心窍,受了田裳那小老儿的诱骗,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来告知郎主啊!&rdo;
只是一句话,梁峰就听出了江匠头的来意。这是来告密的,就像污点证人,想用坦白从宽来换取从轻发落。看来田裳是要出手了,但是手下的阵营不太牢靠,直接就崩了盘。
轻笑一声,梁峰懒懒道:&ldo;怎么,田裳不想用你了,要换吴匠头打头阵?&rdo;
此话一出,江匠头背上立刻冒出层冷汗,没想到郎主早就盯上了田裳,恐怕连他们的密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幸亏自己来的早,要是等姓吴的发难了再来,真就晚了啊!
心底暗自庆幸,江匠头不敢怠慢,竹筒倒豆子似得招了出来:&ldo;郎主饶命啊!都是姓田的心怀不轨,贪图府中的管事大权,我不过是个匠头,又怎有丝毫歹念。只是他鼓动了吴匠头,说是想用桑叶歉收来为难郎主,还篡改账薄,弄出了欠债的契书。这种背主之事,我真是听都不敢听,才连夜来给郎主回禀!&rdo;
边说,他边呜呜的哭了起来,简直委屈到了极处。然而堂上之人并没有出声的意思,这么不尴不尬的哭了几声后,江匠头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抬眼去看。厅堂之上,还是黑乎乎一片,看不清对方神色,但是那双比天上的星子还亮的黑眸,直勾勾望过来,冰冷刺骨,仿佛能看透人心。江匠头心头一紧,赶忙又把头扎了回去。这是个什么意思?郎主他不信,还是看出了什么……
江匠头正胡思乱想着,上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ldo;窑里烧的私货,是怎么发卖的?&rdo;
这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吓的江匠头浑身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ldo;郎主……小人,小人受人鼓动,一时鬼迷心窍。陶坊都是给府中烧陶,只有坊里轻易拿不到赏赐,几户匠人都要吃饭啊郎主……&rdo;
他的哭喊没有换来任何同情,那声音依旧冰凉:&ldo;是自己开的铺子,还是找人寄卖的?&rdo;
江匠头还想说什么,身后,江倪突然拉了他一把,直起身答道:&ldo;启禀郎主,是托人寄卖的,主要是烧些大件的东西,卖给胡人。不过今年并州有些乱象,店家已经不收这些粗糙货物了。&rdo;
听儿子这么说,江匠头额上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赶紧补救道:&ldo;郎主明鉴!我们陶坊真的入不敷出,每年府中发下的粮食还不够几户吃嚼的,又没地可耕,实在是为了活命啊……&rdo;
梁峰没理睬这种卖惨的说辞,冲那个神情紧张,却有些眼色的年轻人道:&ldo;坊里只能烧陶吗?没法出瓷器?&rdo;
&ldo;烧瓷的技艺可是不传之秘,坊上怎么能烧?传说中的瓷火更是难得一见,我们也试过些法子,但是根本无法提高窑温。&rdo;江倪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位郎主并不在乎他们贪墨的那点东西,反而对窑里的事务极为关心。这些话都恰恰问在了点上,看来他是真的需要能帮上手的人,一味的求饶哭闹,只会让人看轻。
果真,梁峰微微颔首:&ldo;如果能提高窑温,烧出瓷器。现在的并州,还能销出去吗?&rdo;
&ldo;能!&rdo;江倪肯定答道,&ldo;若是有真正的瓷器,不愁那些胡人不动心。就算没有钱粮,他们手上也有不少马匹牛羊,瓷器可都是贵人用的,绝不会没有销路!只是烧瓷一事太难,就算坊上都是世代烧陶的老手,也未必能够制出好瓷……&rdo;
有一说一,毫不含糊,这才是梁峰想要听的。他手上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别是懂得经商之道的人才。这小子不但能迅速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还能对答如流,就已经达到了他的基本要求。不论能否烧出瓷器,这都是一个可以收归己用的家伙。
梁府这种半农奴制的生产方式,下面人不想法偷捞好处才是奇事。这么偷偷摸摸都能干出番事业的,稍微给点自由,恐怕就能别开生面。更何况他确实也知道些提高火焰温度的方法,比如抽拉式的风箱。既然陶坊识趣又不算蠢,他不介意把这些人收为己用。
&ldo;善。&rdo;梁峰微微坐直了身体,&ldo;弈延,把他们压下去。&rdo;
这话一出,江倪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郎主怎么突然变脸,要把他们关起来?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江匠头更是脸色惨变,哆嗦了起来。都是自家儿子大嘴巴,直接把陶坊的老本给掀了,这下郎主责罚,可不就羊入虎口了?!
&ldo;郎主,郎主!我们真是来通禀消息的啊……&rdo;
江匠头忍不住爬前两步,想要凑到梁峰面前。然而弈延的动作比他快上几倍,手里的长槍一抡,直接砸在了他背上,把他压趴在地。
这是要杖责吗?江倪扑了上去:&ldo;郎主,主意都是我出的!你责罚我吧,饶了我爹……&rdo;
梁峰却道:&ldo;明日吴匠头真的如你们所言,这次便饶了你们。如若不然……&rdo;
他阴险的停了一下,扭头对弈延道:&ldo;找两个人,好好看着他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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