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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听闻谢莹过府时,永仪侯夫人怔了一下,思量半晌,才诧异道:&ldo;是她一个人来的?&rdo;

这个&ldo;一个人&rdo;来的,当然是指谢莹与她的仆从,若是卢氏与刘氏也来了,便不是这等说法了。

仆从应道:&ldo;是,只有谢家女郎一人。&rdo;

永仪侯夫人心中骤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又觉得自己太过痴心妄想了,犹疑转瞬,还是苦笑着令人请她进来。

林崇出征之后,谢莹便时常往永仪侯府中探望,现下入内,也是轻车熟路。

只是几日不见,永仪侯夫人便似是苍老几岁,即便面上脂粉不减,发髻整齐,疲惫仍旧从她有些苍凉的眼神中源源不断的透露出来,那种无言的哀恸,是再好的脂粉、再美的妆容都遮蔽不住的。

&ldo;伯母,&rdo;谢莹唤她一声,上前扶她落座,道:&ldo;近来天气凉了,怎么也不多添些衣裳?&rdo;

&ldo;天冷了吗?我竟都没察觉到。&rdo;永仪侯夫人有些凄苦的笑了笑,拉她在身边坐下,由衷道:&ldo;难为你还肯来看我。&rdo;

&ldo;原是应尽之道,&rdo;谢莹温婉一笑,道:&ldo;我是林家的媳妇,再有一个月,就该过门了。&rdo;

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永仪侯夫人心中一酸,泪珠滚滚落下,自觉失态,忙用帕子拭去,哽咽道:&ldo;阿莹,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rdo;

谢莹握住她微凉的手,没有言语。

&ldo;好,好好好,&rdo;永仪侯夫人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ldo;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do;

她微一侧目,示意不远处的女婢过来,吩咐道:&ldo;我梳妆台东边有个匣子,你去取了拿过来。&rdo;

女婢闻声离去,不多时,便捧着一只紫檀木匣子过来,双手呈于永仪侯夫人,她伸手接过,自匣中取出一份文书,递与谢莹。

&ldo;你是个好姑娘,是贤和配不上你,跟着我们一起吃苦,未免太辜负了,&rdo;永仪侯夫人倏然落泪,自己擦掉,向她一笑:&ldo;现在贤和生死不知,你还这样年轻,不必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这上边,我将婚书还给你,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rdo;

谢莹不意永仪侯夫人会将婚书还给自己,当真吃了一惊,回过神后,却还是推回去了。

&ldo;阿莹,永仪侯府遭祸在即,你都肯留下来,我记得你这份恩情,所以也想回报一二,&rdo;永仪侯夫人道:&ldo;你不必怕人言纷纷,我在京中,也略有几分颜面,该说的那些,我自然都会说个清楚明白。&rdo;

&ldo;真的不必了,&rdo;谢莹心中温暖,含笑道:&ldo;朝令夕改,岂不叫人笑话?&rdo;

永仪侯夫人哽咽道:&ldo;阿莹,我真的……&rdo;

谢莹目光温和,道:&ldo;人活一世,哪有过不去的坎儿?&rdo;

……

能早一步得知消息,无非是堂妹的缘故,谢莹虽不知枝枝现下心中作何观想,但隐约也能猜到几分,归府之后,便写信与她,送到卢氏去,来日一道送入宫中。

谢华琅收到这封信,是在初十这日的傍晚时分,展开看了一遍,又从头细阅一遍,不知该叹气好,还是该敬佩好,最终还是将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采青心知她近来心中情绪不佳,自外殿入内,低声提醒道:&ldo;娘娘,汉王已经到了宫门,再过不久,便要到太极殿了。&rdo;

谢华琅只得暂且将那些情绪压下去,抬起头来,应道:&ldo;知道了。&rdo;

先前顾景阳对宗室痛下杀手,难免会叫宗室不安,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日晚间,便在太极殿设宴,宴请宗室最为年长的三位长者。

谢华琅休养了这些日子,虽还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先前那样难受,身为皇后,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宫内宫外私通消息是重罪,谢家自然不敢犯这样的忌讳,每次送信入宫,顾景阳都是知道的,今日谢莹送信给自己家小姑娘,自然也瞒不过去,只是他尊重心上人,没有拆阅罢了。

既是同几位尊长一道行宴,又是打着安抚的名义,谢华琅便不曾着华衣美饰,只着了家常的鹅黄色绣凌霄花长裙,簪两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典雅而又不失贵气。

顾景阳在前殿等她,见人过来,先是目光微亮,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又关切道:&ldo;怎么,同姐姐通信,还不高兴?&rdo;

谢华琅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再则,即便真的说了,她的郎君作为男子,怕也很难真的理解。

她便摇摇头,有些伤怀的道:&ldo;没什么。&rdo;

顾景阳问:&ldo;真的没事吗?&rdo;

谢华琅恹恹道:&ldo;嗯。&rdo;

顾景阳静静望着她,目光柔和而担忧,正待开口问,却听衡嘉在外道:&ldo;陛下,三位王爷都到了,您是现在过去吗?&rdo;

谢华琅抚了抚发上朱钗,道:&ldo;走吧,都是长者,不好叫久等的。&rdo;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道:&ldo;好。&rdo;

说是宫宴,然而因为几人身份的缘故,未免也有了几分家宴的味道,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气氛极为热切。

谢华琅身上有伤,当然不能饮酒,杯中添的都是温水,倒是顾景阳,来者不拒,言谈之间,一壶酒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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