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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田家永说：&ldo;这话就不说了。快去宣布结果吧。我还说一句，请宣传部密切关注网络，乌柚县选举的情况，网上不得有一个字的负面消息！&rdo;

李济运听了这话，就望了望朱芝。朱芝来不及说什么，田家永已经站起来了。朱芝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似乎觉得很为难，刘星明又回头交待说，首先要管好你自己的网站。刘星明说的是乌柚在线，乌柚县的官办网站。可听上去好像那是朱芝的网站。李济运猜她肯定有话说不出。网络是谁也拿它没办法的。县委宣传部管得住乌柚在线，管不住别的网站。朱芝一年到头四处灭火，压住各种媒体的负面报道。她在常委会上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ldo;我是个消防队长。&rdo;李济运暗自想，网上要起火，谁也防不住。他估计网上很快就会有乌柚选举的帖子。一个县长，一次没选上，再次选举，这可是闻所未闻。

田家永走在最前头，刘星明紧随其后。田家永临出门时，回头见明阳落在最后面，严肃地说：&ldo;明阳同志，你到前面来！&rdo;

明阳便抢了几步，走到了刘星明后面。《运动员进行曲》再次响起，田家永带领刘星明、李非凡、明阳等走向主席台。李济运同朱芝走在最后，趁着音乐声掩护说话。朱芝说：&ldo;真没想到！&rdo;李济运轻轻握了她的手，说：&ldo;不着急，急也没用。&rdo;掌声突然响了起来，主席台上的人马上拍手回应。李非凡吹吹话筒，说：&ldo;继续开会！&rdo;掌声渐渐停了下来。李非凡紧闭双唇，等会场完全安静了，才宣布随后的程序。李非凡颇有煞气，乌柚县的干部都知道。

没有按程序先宣布县长选举结果，而是先宣布副县长候选人得票数。代表们还没察觉到异样，都屏息静气听着。副县长选举没有任何悬念，落选的自然是差配刘星明，也就是有人私下给他起的外号刘差配。不管投没投明阳票的，都不会想到明阳会落选。毕竟不投他票的人不敢串连，他们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投明阳的票。突然听说明阳没有选上，台下顿时闹哄哄的。掌声也稀落下来。谁都意识到出大事了。可掌声马上又响了起来，毕竟副县长们还是当选了。掌声听上去似乎有些尴尬，不知是为副县长们欢呼，还是为明阳幸灾乐祸。掌声伴随着哄闹，情形有些怪诞。李济运坐在主席台第二排，他看见明阳也在拍手。台下掌声先是礼仪性的，慢慢地越来越热烈，居然经久不息。台下的人没有停止鼓掌，台上的人也不便放下手来。必定是没有给明阳投票的人奋力鼓掌，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们裹胁了。台上的人互递眼色，谁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田家永觉得不太对头，板起脸孔放下了双手。主席台上的人马上停止鼓掌，通通威严地注视着台下。鼓掌的声音逐渐变小，却并没有完全停下来。这时，莫名其妙地，掌声突然停了。原来，差配刘星明站了起来，朝代表们频频鞠躬，高声喊道：&ldo;感谢代表们的信任！感谢代表们的信任！我一定尽职尽责，不辜负人民的重托！&rdo;

刘星明坐在台下最前排，他的话台上台下都听见了。掌声再次狂暴而起，并伴以满堂笑闹。

田家永又惊又恼，问刘星明：&ldo;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rdo;

刘星明一时不知所以，说：&ldo;田书记，他就是那个差配干部刘星明。&rdo;

田家永说：&ldo;他不会是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太大了。&rdo;

刘星明回头望望李济运，求救似的，说：&ldo;他不是疯了吧？&rdo;

李济运脸早吓得铁青，马上站了起来，说：&ldo;他可能真的疯了！&rdo;

李济运从座位里挤了出来，飞快地跑下台去。他走到老同学身边，说：&ldo;星明，你去休息一下。&rdo;

刘星明仍是站着，笑道：&ldo;没事的，我马上要做就职演说。&rdo;

李济运确认老同学的确是疯了，忙招呼会场工作人员：&ldo;快带刘书记去休息一下。&rdo;

工作人员伸手要来拉人，刘星明挥挥手，横了眼睛骂道：&ldo;你们怎么回事？&rdo;大家都是熟人，一时都不好意思太伤面子。

李济运只好自己把手搭在老同学肩上，说：&ldo;星明，我俩出去说句话。&rdo;一边就使了眼色，叫人帮忙。刘星明便挥着手，叫人半拉半推地弄出去了。

送了刘星明去房间，李济运却脱不得身。刘星明笑容满面，场面上的话说得有板有眼：&ldo;济运兄，今后我的工作还要靠你多支持。看新一届政府如何分工，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分管农业。我们是农业大县，乡党委书记都是农业书记。管农业，我是驾轻就熟。&rdo;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他精神失常了。

&ldo;星明，我上个厕所。&rdo;李济运暗自叫人看紧点，自己躲到厕所打电话，&ldo;刘书记，他真是疯了。&rdo;

刘星明说：&ldo;你想办法叫他安静，你自己快到会场来。&rdo;

李济运说：&ldo;他也没有不安静，只是真以为当选副县长了，正同我谈以后分管什么工作。他不出来见人，不会有事。要是出来，就会闹笑话。&rdo;

刘星明说：&ldo;总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吧。这样，叫医生给他打一针镇静剂，让他睡觉，再安排人守着。&rdo;

李济运拿不定主意，问：&ldo;这样行吗？&rdo;

刘星明说：&ldo;选举是大事，不能再出笑话。你按这个办，出了问题我负责！&rdo;

李济运不想自己做这事，叫来于先奉，小声交待了。于先奉也有顾虑，说：&ldo;李主任，只怕要同他家属说吧？&rdo;

李济运说：&ldo;这事暂时还不能让陈美知道，事后再作解释吧。老于，这是刘书记的意见，你照着办就是了。我得马上去会场。&rdo;

&ldo;好吧，我马上同医院联系。&rdo;于先奉只好遵命，却又莫名其妙地搓搓手，&ldo;太冷了！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都难过。我家于娟说在家里只穿一件薄毛衣。&rdo;

于先奉总觉怀才不遇，就总拿他女儿于娟出来献宝。李济运只图脱干系，便夸了几句于先奉的女儿，匆匆奔会场去。于娟读完硕士留在北京了，于先奉平时说话转弯抹角都要说到他这宝贝女儿。

刘星明正在讲话，台下意外地安静。时间也快十二点了，刘星明的讲话也到了尾声：&ldo;请各代表团团长午饭后不要外出，中午有重要会议。具体时间，电话通知。&rdo;

李济运没来得及上主席台会就散了，他不想站在门口同代表们打招呼，转身想回房间去。明阳落选了，刘星明发疯了，马上会成热门话题。大家见了他，必定就会说到这事。他能说什么呢？上策就是躲着。

没想到电话响了起来，刘星明打来的：&ldo;济运，怎么样了？&rdo;

李济运说：&ldo;先奉同志在处理，医生快到了。&rdo;

刘星明似乎有些不高兴，顿了会儿才说：&ldo;那你快到会场来吧，开个紧急会。&rdo;

李济运转身回会场，逆着人流往主席台走。有人同他打招呼，他匆匆地答应。果然听得代表们都在议论刘差配和明阳，似乎大家对刘差配发疯更感兴趣。李济运隐约觉得，老同学发疯无意间帮了明阳。西方国家的政治公关有个惯用手法，就是危机时刻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老同学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也许对明阳再次选举有好处。有些残酷，却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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