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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2页）

三个人忙点头哈腰地道谢，&ldo;多谢侯爷，有事唤小的一声即可。&rdo;随后喜滋滋地退下。

徐阁老一直坐在硬板床上，没好气地瞪着裴奕。

裴奕倒是没火气，落座后拍开酒坛的泥封，陈年花雕的香气丝丝缕缕蔓延开来，&ldo;醉仙楼的伙计说你喜欢喝这酒，就带了一坛过来。你爱吃的菜，他们也记得，照旧例给你带了几道过来。&rdo;又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位，&ldo;不是送行酒，过来喝几杯。&rdo;

徐阁老知道裴奕一定会来见他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情形。想象中，裴奕应该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待他，会冷嘲热讽一番。但是没有，这样子就像是来看望一个故友一般的随意。言语甚至是温和亲切的。

他心里没来由地抽痛一下，起身到了桌前落座。

菜是凤尾鱼翅、百花鸭舌、溜鸡脯、水晶肘子、佛跳墙、花香藕，汤是龙井竹荪。

徐阁老喝了一杯酒，调整了心绪，问道：&ldo;今日得闲了？公务不忙？&rdo;裴奕之前一副和他拉家常的样子，他配合。

&ldo;嗯。&rdo;裴奕颔首一笑，&ldo;公务熟悉了，日后能偶尔来看看你。&rdo;

&ldo;你那个职位招人眼红，可只要了解了各个武官的履历、性情、习惯，就能得心应手了。&rdo;徐阁老已过来人的态度提醒他，&ldo;那还是个肥差，不能贪，也不能太贪。别与人过实物，让人给你办点儿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就行了。&rdo;

裴奕笑了笑，&ldo;明白。&rdo;徐阁老的话都说在点子上了。想在那个位置上两袖清风不大可能，而且公务上丝毫不出错的话，更招人忌惮‐‐没毛病也要给人点儿半真半假的把柄。毫无过错的官员，是从天子到臣子都极为忌惮的。类似的话，外祖父也跟他说过。外祖父的毛病是不知何时就彪了，往死里整人，皇上失笑，别人瘆的慌。

徐阁老最关心的是朝堂上的事情，试探着问了两句，见裴奕并不隐瞒，与平日来探望他的人说的一般无二，索性就打听到底。

已经身在天牢了，打听那些让谁看都多余，可是没法子，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了，突然间清闲下来，每日对着一扇小窗户枯坐，实在是快闷疯了。

时间就在一问一答中消磨过去。

听到孟大人将回京代替他做次辅一位，并且是简阁老极力推荐的，徐阁老陷入沉思。

裴奕也不打扰他，慢慢喝酒。

&ldo;唆使徐寄思的不可能是柳阁老，不是你，眼下看来，更不可能是简阁老‐‐毫无益处可得，没必要算计着让我迅速落马。你说……&rdo;徐阁老困惑地看向裴奕，&ldo;那个人是不是杨阁老？要是没有这一出，简阁老就是次辅了，杨阁老就会坐上第三把交椅，次辅是个老好人，不见得容易摆布，却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那次辅的权势岂不是就落到他手里了？&rdo;算来算去，他倒台之后，若没有孟大人的事，得益最多的是杨阁老，他的态度变为笃定，&rdo;定是如此！&rdo;

裴奕缓缓逸出笑容，算是默认了。

&ldo;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合着当初依附于我是为着让我家宅不宁！&rdo;徐阁老气愤了，连喝了两杯酒缓解心头飙升的怒火。

也算是报应吧？裴奕心道。

徐阁老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黯然低下头去。

&ldo;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rdo;裴奕放下酒杯。现在徐阁老气愤得厉害，不会有闲情梳理关于杨阁老的一切。

徐阁老却忽然抬头看住他，&ldo;不管别人怎么折腾，你让我尽失所有是迟早的事，所以……你之前与简阁老来往，用意就是要看清他品行，和他一起谋划着次辅的人选吧？你总要为柳阁老考虑，不能让他因为我倒台权势滔天被皇上忌惮。&rdo;

&ldo;的确如此。&rdo;裴奕不否认。

&ldo;好深沉的心机。&rdo;徐阁老竟是赞许地一笑。

&ldo;谬赞了。&rdo;裴奕不无可惜地看着他，&ldo;你若始终与我相安无事，不让我引以为耻，我不会有这番筹谋。&rdo;

&ldo;错了。&rdo;徐阁老的目光又暗了下去，&ldo;我这一生，错了太多。&rdo;

&ldo;想这些已无益，好生度日。你罪不至死，若是对你落井下石的人太多，我会尽量让你在天牢多住几年，风波过去再返乡养老。&rdo;裴奕转身离开。

之于裴奕，一度的被打扰、挑衅，让他极其厌憎过徐阁老，决意将其逐出朝堂，要的也只是这些。十几年毫无瓜葛的人，相逢于京都，很多时候不过是将之视为仕途上一块绊脚石，挪开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