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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第1页）

他一说类似的言语，那种冷酷神情立刻回到了他脸上。

他不再掩饰后，苏眉与他接触越多，就越能感受赫博森、提妮恩等人对他的感想。大抵来说，幽星是个善良的精灵，关心降临于陌生人身上的噩运，一生中无论走到哪里，都尽己所能地铲除邪恶，扶持相对弱小的好人。但是，他的善良像是被命运扭曲了，很多时候令人警惕，而非令人愉快。

克雷德同样很冷酷，但两者的冷酷特性有所不同。凯说出那句话时，眼神十分复杂，却没有怜悯，就好像他不关心灾难中死去的人，只致力于解决灾难本身一样。

苏眉有时想，他经过重大打击，学会隐藏自己性格方面的棱角，但棱角并未消失。他在内心深处，对平凡的生物‐‐无论什么生物‐‐都抱有看不起的态度。奇怪的是，他既看不起他们，又怜悯他们在噩运面前毫无反抗能力，愿意为他们尽力解决问题。

她能够想象的出，他以前一定是个极具控制欲的人，有点像巫妖，发现别人&ldo;不听话&rdo;，或者事情走向不合心意，怜悯就被幸灾乐祸取代。他当然善良，善良却建立在唯我独尊的基础上，就像一个做好人的条件。她毫无疑问地认定，他少年及青年时期，多半过的很不痛快。

就像这一次，他断言斐云除非受到重大打击，确认事态发展至无可挽回，才会开放国土，允许他国军队进入国境，联手对抗来自深渊的恶魔。他认为这是不明智的举动，应该从一开始起就尽最大努力，做好最坏的准备，以免三百年前的悲剧重演，所以他对这群愚笨的家伙不耐烦了，不再关心他们的死活。

可他忘了，贝尔吉安刚刚逝世，王太子身上有着可疑之处。大部分人尚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心情依然悲痛哀伤，而开放国土从来就是相当敏感而严重的举动，不可能轻易允可。拿同伴与他比较的话，在体谅他人方面，克雷德都比他做的更好。

苏眉侧头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说：&ldo;你亲身经历过雪夜焚城，有没有值得告诉我们的经验？&rdo;

凯蹙起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ldo;没有，你们没有必要汲取别人的经验。那个时候，恶魔乘坐一种能在空中航行的船，通过传送门，源源不绝地赶来凡世。它们数量当然比人类少，战斗能力却出奇强大，足够弥补数量的不足。后来联军拉长战线，从正面对抗，转为围攻、偷袭甚至暗杀，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逐渐扳回劣势。&rdo;

克雷德缓缓说：&ldo;你们一定接过不少暗杀的任务。&rdo;

凯苦笑了一下，&ldo;岂止不少，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每当大恶魔出现，第一考虑的人选总是我们。我想起那段时光，就觉得很刺激。&rdo;

苏眉沉吟着，思考着，起码过了三分钟，才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ldo;联军里有叛徒吗？啊，我是说背叛人类……&rdo;

&ldo;我知道你说的是哪种人。&rdo;凯说。

内陆爆发瘟疫之后，他们首次避开别人的打扰，商谈王太子的问题。凯一听她这么问，就明白她真正想说的内容。他整理一下思绪，回答道：&ldo;不但联军，大陆各地都有，自食其力的佣兵里也有。我们一直关注深渊中的精英个体，很少涉及其他军团的事情，但我屡次听说恶魔收买了代言人，将联军的机密泄露出去。联军在几个月里损失惨重，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rdo;

巫妖不满地说：&ldo;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甚至没有机会见到恶魔。如果付出灵魂，就能获得力量，为什么不可以？这可是好不容易碰上的机会……反正他们的灵魂非常卑微，最多值一两个铜币，不如拿来当交易条件。&rdo;

苏眉笑道：&ldo;我以为不与恶魔做交易，是大陆的共识，因为到了最后，吃亏的总是恶魔以外的那一方。你也接触过我的上一任，温迪尔图斯先生，结果好像真的吃了亏呢。&rdo;

她一提这件事，巫妖就气不打一处来。它当然知道恶魔说翻脸就翻脸，毫无道德、节操、底线可言，早已做好了温迪尔图斯伸手夺走神眼的准备。但它万万没想到，它做了长时间准备，终于成功把神眼带回深渊，眼睛上还粘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性人类。

苏眉无意间拿起神眼，导致巫妖精神上的负担加重，忽视了对自身的防护，最终被打成一个只能说话不能动弹的头骨。因此，她一提起温迪尔图斯，总让巫妖莫名暴躁，觉得她占尽了便宜，还要讽刺它这个命运多舛的受害者。

它用偏远地区的方言，哼出一句恶毒的诅咒，同时挪的离克雷德远了一点儿。

凯却说：&ldo;既然没有人窃听，就把话说明白吧。头骨说的很难听，却都是事实。直到现在，世界上仍有不少人与恶魔暗中来往，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他们只是不知道，恶魔从不允许任何人占他们的便宜。其中……法师数量尤其多，包括为星辰塔工作的法师。&rdo;

他说着说着，忽然微微一笑，用赞许的眼神看着苏眉说：&ldo;像队长大人这样，混进深渊当上领主的外来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rdo;

苏眉当场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ldo;其实深渊里也有别的人类定居，可我从没见过他们。&rdo;

&ldo;因为他们很少与恶魔打交道，&rdo;凯说，&ldo;同时，恶魔本身非常排外，瞧不起他们之外的种族。&rdo;

克雷德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赞同。苏眉叹了口气，问道：&ldo;所以在你看来，前王太子，现任国王究竟有没有值得研究的地方？&rdo;

凯眯起眼睛，停顿了一瞬间，便斩钉截铁地说：&ldo;有，不仅是他，任何重要人物都有嫌疑。&rdo;

在混乱的局势中，有弱小到微不足道，只能东奔西逃寻求保护的人，有奋起反抗，击退强敌或血染沙场的人，也有大喜过望，认为自己终于要发达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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