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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想到这里，方岩不由红了脸，道：&ot;大哥，你不恨小嫣么？&ot;舒望星闭上了眼睛，叹息道：&ot;怎能不恨？如果谷主不肯让我和小蝶在一起，我真的……可小嫣，是我看着长大的，整个谷里，就跟我最亲。&ot;方岩忍不住问道：&ot;圆月谷的人，难道就只小嫣和大哥最亲么？&ot;他的父亲剑尊尚在人间，谷主月神则是舒望星的亲哥哥，但舒望星心里最亲的人，却是当年不解人事的小小女孩。

舒望星疲倦一笑，道：&ot;你知不知道，一颗童心，有多么宝贵？可惜，现在，她也学会用计了，我们一定要学这些么？&ot;方岩不敢再问了，圆月谷，这个能出剑尊、月神、北极、小嫣这类绝世人物的地方，对他而言，还是如谜般神秘。

而他，是否也属于那里了呢？

舒望星已经开始传授他凝月神功了。

一行人一路疾奔，到得傍晚时，前面出现了个大林子。小嫣迟疑了一下。

秋姨皱眉道：&ot;宫主，好似有些肃杀之气。&ot;落叶满地，寒风瑟瑟，天气又极阴沉，本就有些肃杀之意，可这林中，另有一股诡异之气隐隐透出，那是……奇门八卦的卦象？

小嫣蛾眉一挑，冷冷道：&ot;入林！我不信，这个破四象迷魂阵我会破不了！&ot;。

方岩已经将凝月神功运行数周天，只觉出了一身大汗，身子却轻快了许多。醒来时正好听到小嫣的话，疑惑道：&ot;四象迷魂阵？&ot;车厢中已点了两盏灯，舒望星正展着一卷画轴，出神看着。听得方岩话语，淡然道：&ot;如果是四象迷魂阵，一定难不倒小嫣。她十岁的时候，教过我阵法的那个老师便开始教她周易了。不过她虽聪颖异常，却不肯用功，不知她后来学得怎样？&ot;方岩皱眉道：&ot;这些奇门八卦之术，我却从未学过，不过出道以来，也不曾遇到过。&ot;舒望星不答，依旧看着手中的画卷。

方岩好奇地凑过去看时，却是一个女子领着个幼儿在糙地上玩耍的画像。那女子眉目妍丽，潇洒不羁，十分传神，一眼便能看出是谢飞蝶了，便笑道：&ot;原来是大嫂，那个孩子一定是大哥的儿子吧！&ot;舒望星微笑道：&ot;是哦，今年春天时候，小蝶叫我替他们母子画的。昨晚小蝶来见我，送来许多我的东西，还有这画像，生怕我会忘了他们，其实她还是多心，我怎会舍得丢开他们？&ot;方岩细细看着道：&ot;没想到大哥画画也这般出色！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大哥不会的事？咦，这小孩儿，这小孩儿我好象在哪见过。&ot;他想了片刻，见舒望星看着他，笑得有几分奇异，不觉&ot;啊&ot;了一声，道：&ot;元儿！&ot;那如意居里粉雕玉琢般险些被司马风仪抓走的娃儿，不正是画上的幼儿？

那么……方岩看着出尘飘逸的舒望星，实在没法将他和如意居里那个庸俗平凡的王掌柜联系起来，还有那老板娘，难道也是谢飞蝶么？

可为什么不可以呢？谢飞蝶当年行走江湖，另一桩看家本领便是易容术。不知几许武功甚至比她更高的知名人物，神不知鬼不觉中了她的暗算，只因他们永远不知道，身边的哪个人可能是罗刹魔女谢飞蝶！

有眼不识金镶玉，对面相逢不相识！

司马风仪更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想抓走北极与罗刹魔女的爱子，给一刀两断开膛破肚正是意料中事了。

舒望星目注画像，目光中的疼爱怜惜丝毫不加掩饰，道：&ot;是哦，我的元儿，舒景元。&ot;方岩心中感慨万千，道：&ot;大哥，您情愿不做北极宫主，不做江湖上人人尊敬的剑客，只去做一个小小酒楼的老板么？&ot;舒望星淡然道：&ot;虚名权势，绝世武功，到底要来何用？我也不是要做什么老板，哪怕是个庄稼人也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也极好么？只要能守着我所爱的人，守着我们的孩子，过上一生一世，便死而无憾了。可为什么，这个要求，对我来说总是太遥不可及？&ot;方岩无语。如此出众的人物，心愿竟这等渺小？为何这等渺小的心愿，竟也不能实现？

舒望星显然也是郁闷，又抓起了几上的酒壶，忽又放下，叹了口气，道：&ot;小蝶说，昨天中午她便已到了，看到我在喝酒，又很憔悴，很是难过。我答应她，绝不再喝酒了。&ot;他振足精神，换上新衣，不再饮酒，显然是不想妻子看见自己落拓模样了。

他低了头，仿佛在自语道：&ot;她已有身孕，又带了元儿，一路之上追赶我们，不知怎样艰难，我真是不放心。&ot;方岩问道：&ot;大哥，你可曾想过，你回去后，月神谷主会怎生待你？经过了五年，孩子都有了，不致于还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吧！&ot;舒望星苦笑道：&ot;也许会同意吧。可如果我活着回到圆月谷，一条欺骗大罪必定坐实，不知会怎的重重罚我哩。&ot;方岩摇头道：&ot;只怕不一定，我听小嫣讲，谷主听说你出了事，非常伤心。月神对你，可能比对自己的女儿更好。&ot;舒望星温和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嘲之色，道：&ot;伤心？大概会吧。可与他的谷主权威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我母亲当年便曾预言，说我的出世，注定是个悲剧。&ot;&ot;为什么？&ot;方岩不解。舒望星自己是名动天下的北极，他还有个父亲，是剑尊，他还有个哥哥，是月神。

可舒望星的回答偏偏是：&ot;因为我有个哥哥，是月神。&ot;方岩更是迷惘。

舒望星见他那模样，又笑了笑，道：&ot;不过，元儿是咱们舒家下一代中唯一的男孩，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会把元儿接去，视同己出。&ot;方岩看着他悠悠而笑，心头忽然升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马车行进速度明显放缓下来。听得外面谈话，可知小嫣已破去四象迷魂阵，又随即遇上了两仪阵、北斗七星阵、阴阳六合阵，小嫣均用不了多久便一一破去，每次找出路来从生门出来之际，都会遇敌拦阻，身手却只一般，只几名侍女出手便了结了。

这时车外传来秋姨有些焦灼的声音：&ot;宫主，咱们好象又遇上一个阵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谁竟能摆出那么多的阵势来？&ot;小嫣冷声道：&ot;除了天正教，还有谁能在短短时日有那么大的动作？久闻天坎堂的堂主是名女子，精于奇门八卦之术，看来破阵之后得对上她了。小清，水玉，你们从左边离门入，前行十步左转，再行二十步左转，再向前行，一定会遇到拦截之人，除掉他们，这阵便少了主心骨，没了变势，我从这里直冲进去，只须依破普通八卦阵的方法反其道行之，很快便能破了这个颠倒八卦阵了。&ot;小清、水玉都是小嫣自幼随的侍女，从了小嫣身边习武，功力自是不弱，闻言领命欲去，却听得轿中有人低低道了声：&ot;慢！&ot;小嫣回头笑道：&ot;叔叔，小嫣说得错了么？难道叔叔认为我破不了这颠倒八卦阵么？&ot;舒望星扶了方岩，缓缓下车来，四周细细观察了一遍，叹息道：&ot;以大小姐的能耐，破一个颠倒八卦阵当然不在话下。&ot;小嫣道：&ot;那叔叔还担心什么？&ot;众人也都不解，看着舒望星。

舒望星淡然道：&ot;你连破四阵，难道还要继续破下去么？&ot;小嫣笑道：&ot;我会破掉一切挡我路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还是阵。&ot;舒望星叹道：&ot;那你今日可以得偿所愿了。这里至少还有一两百个阵势可以等你破。以你的聪明，破完这些所有的阵势，估计只要十天左右吧，那时候，乾坤堂主金玉寒和文舆，只怕已等在阵外给他们的儿子报仇雪恨了。&ot;小嫣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ot;一两百个阵势？这林子虽是不小，可叔叔凭什么断定会有那么多的阵势？要在一个林子里同时放下这么多阵势，岂是天便能完成的？而且若有这样一个神秘可怕的林子，早该传扬在江湖之中才对。&ot;舒望星摇了摇头，道：&ot;林夫子难道没跟你提过三大绝阵么？&ot;小嫣怔了怔，道：&ot;三大绝阵？不是早失传了么？&ot;舒望星道：&ot;是么？可我们眼前的，又是什么？&ot;小嫣吸了口气，道：&ot;这是……这是三大绝阵中的修罗连环阵？&ot;舒望星叹道：&ot;阵中有阵，幻中有幻，修罗现世，天下无阵。修罗阵啊，你竟当成了普通的小阵来破！&ot;四象迷魂阵、两仪阵、北斗七星阵、阴阳六合阵，尤其是正面临的颠倒八卦阵，没有一个不是奇门八卦之中的名阵，但在舒望星眼里，这些却只是小阵。

小嫣望着黑暗中连绵不断一望无际的林子，目光不禁闪现出了惊惧之色。

秋姨忙道：&ot;二公子，你既认得这修罗连环阵，想要破去它只怕也不难吧。&ot;舒望星皱起了眉，道：&ot;认得修罗阵，和破去修罗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以前也从未遇到过修罗阵，更没细研究过如何去破它。&ot;小嫣忽然嗤地一笑道：&ot;可只要叔叔细研究过了，必然能破去它，是不是？&ot;舒望星淡淡道：&ot;你对我就这般有信心？&ot;小嫣笑道：&ot;现在陷在阵里的人可不只我们这几个人。这看似普通的阵法能骗倒小嫣，只怕也能骗得住我那位婶婶了。叔叔纵使不疼小嫣了，想必也会顾惜谢家婶婶的性命。&ot;方岩见小嫣笑语晏晏，却咄咄逼人，不觉哼了一声。

小嫣怔了怔，敛去了笑容，道：&ot;岩哥哥，你不愿我们早脱这等险阵么？&ot;方岩待要说她两句，忆及前天解衣上药之情，又咽了回去，只扶着舒望星道：&ot;大哥，这阵，你破得么？&ot;舒望星笑了笑，道：&ot;既称绝阵，哪里能这么容易便破了？但我无意间曾看过一本古书，刚好记载到了三大绝阵，提及了一些破阵窍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要我们找到阵眼，毁去阵眼，这修罗连环阵便自然破了。&ot;小嫣忙道：&ot;阵眼在哪里？&ot;舒望星又笑了笑，道：&ot;那可得找找。给我一匹马。&ot;秋姨忙将自己的白马牵了过来，舒望星骑了，白衣白袍，一马当先，向右转去。

小嫣奇道：&ot;这方向，不是越来越陷到此阵的中心去了吗？&ot;方岩冷冷道：&ot;那你可以不必跟去。&ot;说着一径随舒望星去了。

小嫣撅起了嘴，眼圈似都有些红了。方岩却不曾再回头看她一眼。

小嫣当然还是得随着舒望星一路而行。她虽是聪明，于阵法一道也甚有研究，但要她破去这三大绝阵之一的修罗连环阵，只怕要比破去一二百个普通阵势还要难得多。

舒望星对于何处才是阵眼，显然也不十分清楚，不时停下四处观察，时而皱眉苦思，时而掐指细算，有几次甚至拨转马头，另觅途径。小嫣有时知其用意，有时却完全茫然。其余众人都不甚懂阵势变化，却也知晓修罗连环阵必是厉害无比，即便眼前连半个对手也不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紧张地亦步亦趋，随了舒望星进进退退，还幸亏诸人都是练武之人，耳目过人，不然在这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早得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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