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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一直在圆月谷中闭门不出的北极公子舒望星，终于收到了谢问天的挑战信，同时也接到了谢飞蝶被兄长软禁的消息。

舒望星终于出了北极宫。

他出来的时候，秋阳正好，碧糙青青，小嫣正奔在糙地上放风筝，是一个鲤鱼的风筝，在空中飞得高高的，欢快得像在水中游一般。

小嫣也正和这风筝一般欢快地跑着。

满眼的秋色在小女孩红润快乐的笑容下，也映出了融融春意来。

舒望星晒着暖暖的阳光，闻着青青的糙香，看着高高的风筝，也不禁微微笑。

小嫣更快乐了，她跑到舒望星身畔，道：&ot;叔叔，你终于笑了。&ot;舒望星微笑道：&ot;小嫣，今天不要做功课么？&ot;小嫣笑道：&ot;爹说，我已经很聪明啦，不过也不必太刻苦。圆月谷有叔叔这样的天才，必会发扬光大，不用担心。&ot;舒望星笑得有些恍惚，道：&ot;谷主真的这么说？&ot;舒望星从不叫月神哥哥，只叫月神为谷主，是不是因为月神首先是圆月谷的谷主，其次才是他的哥哥？还是因为舒望星作为北极公子，首先是圆月谷的部属，其次才是月神的弟弟？

小嫣从没细思量过这事，她笑道：&ot;爹就是见叔叔一直不开心，所以很是担心，现在好啦，叔叔笑了。&ot;她踮起脚来，伸手用力向上够着舒望星的脸，扎着红丝带的两只羊角辫一跳一跳的，好生可爱。

舒望星蹲下身去，问道：&ot;小嫣要做什么？&ot;小嫣笑道：&ot;叔叔笑得真好看，两只眼睛弯弯得像月牙一般。小嫣要摸摸叔叔的眼睛。&ot;舒望星笑道：&ot;小嫣更好看，笑起来两只眼睛也弯弯得像月牙一般。小嫣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ot;小嫣头一歪道：&ot;会有双姑姑美吗？会有你喜欢的那个小妖女美吗？&ot;舒望星脸上瞬间失却了颜色。他失魂落魄道：&ot;怎么你也认为小蝶是妖女？&ot;小嫣见了舒望星那失落模样，恨得直想打自己的嘴巴，陪笑道：&ot;叔叔，你今天是不是没事儿？陪小嫣放风筝吧。&ot;舒望星默默瞅着风筝，又瞅了瞅小嫣手中抓的线，忽然伸手一弹，那细细的风筝线顿时断了，鲤鱼在小嫣的惊呼声中，飘飘摇摇，直向天上飘去，还不时打个转，像正跳着极快乐的舞蹈。

舒望星叹口气，指了指天际道：&ot;小嫣，让它去吧。每个人都喜欢自由自在，风筝想来也是一样的，何必总抓跟线把它牵在手里？它若有灵魂，想必也是不高兴的。&ot;小嫣并不懂舒望星的话，但眼看风筝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回来，徒自着急也是无益，不如改日再叫人做一个；况且叔叔难得今日这般开心的模样，丢了个风筝也是值得的，因此眼珠一转，笑道：&ot;叔叔，你好久没背我上山间玩去了，今天带我去玩好不好？&ot;舒望星怔了怔，终于笑道：&ot;好呀，我也好象许久不曾出去透过气了。最近一次带你出去玩，只怕还是春天。&ot;小嫣一指东方那耸立云间的高高山峰，道：&ot;可不是春天的时候！那时紫云峰满山都是花。大把大把的，回来的时候，你还说那些野花开得漂亮，下次要帮我做一个花环戴呢！&ot;舒望星一俯身，道：&ot;小嫣，到叔叔背上来，我们上紫云峰去，秋天也有许多野花呢，又有晚桂和琼花，一定给你编个花环。&ot;舒望星真的找到了许多很漂亮的花，有的甚至是小嫣从未见过的。他把小嫣的头发散开披下，为她戴上了极美的一只花环，像一个异族的小公主。

小嫣的这一天过的也真的很快乐，尤其她发现叔叔很快乐时，更加高兴了。

一直到晚上，二人还呆在紫云峰上。舒望星抓了两只小兽，生起火来，便用烤肉做了二人的晚餐了。深秋的山间虽是寒冷，但舒望星内力深厚，丝毫不惧寒意，小嫣内功也有一定基础，也是不怕。舒望星生恐小嫣还冷，便叫小嫣练习剑法来瞧。

小嫣一笑，拣根树枝舞起来。

舒望星一瞧她剑势，大是惊讶，原来小嫣所用的，竟是自己闲来无事所创的流云剑法，却只徒具其形，精华之处却不甚了了。

小嫣见叔叔一脸讶色，格格笑道：&ot;我以前见叔叔舞过好几回，只觉得甚是好看，所以学了来玩。&ot;舒望星听说她仅凭看了数次便已全套招式学会，大是讶异，转而摇头苦笑道：&ot;这个剑法么，哪是你这般用的？&ot;说毕，便将流云剑法剑意剑诀细细讲了一遍。小嫣对剑招早已熟悉，人又极是聪颖，舒望星才讲一遍，便已心领神会。遂以舒望星所授剑诀再度练剑，如有不对之处，舒望星及时纠正，如此快到天亮时，小嫣的流云剑法已全部习成。

这时小嫣也倦了，打了个呵欠坐倒在舒望星怀中道：&ot;叔叔，太阳快出来了吧？你今天是不是要出谷和那个什么问天刀决斗？&ot;舒望星苦涩一笑，道：&ot;小嫣怕不怕？&ot;小嫣笑道：&ot;我才不怕呢，爹早说了，叔叔的离恨天，放眼江湖，都找不了几个人能接下来。何况谢问天的刀法并不怎么样，只怕叔叔连离恨天也不必用。&ot;舒望星有没有再说什么小嫣已然忘怀了，因为她自己话还未说完，便已睡着了。

恍惚间，一滴水滴在她的脸上，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想，大概是晨间的露水。

后来的很多年，年幼的小嫣好生后悔，自己为何这么贪睡，为何不睁开眼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晨间的露水？

如果她当时睁开眼，大概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三天以后，北极断情崖坠崖的噩耗传来，小嫣才想到，那不是露水，那是叔叔的泪水。

从不流泪的叔叔，流泪了。

他不想死，不想离开心爱的侄女，不想离开圆月谷。

但他面对着自己无法沉受之痛，无法抗争之苦，终于选择了不归路。

小嫣并不相信叔叔会败，会死，但当她想起叔叔的那滴泪珠时，她的直觉告诉她，叔叔只怕真的出事了。

月神却不相信弟弟会出事，他带了人亲身赶往断情崖。

小嫣想喊住父亲，告诉他那滴泪珠的事，但终于没说出口。

她的心中仍有着一线希望。

直到七日后月神带回舒望星的佩剑，雪玉。

雪玉是舒望星十五岁时机缘巧合之下所得，素有灵性。本来只是白石般的死剑一把，但与舒望星朝夕相处一个月后，变成了一把晶莹夺目，宝光流动的白玉宝剑。

月神从山崖下找到的雪玉已没有了宝光流动，一个月后，连原先的玉色也没有了。雪玉又变回了一把白石般的死剑，冷，硬，没有光泽。

人在剑在，人去剑亡。

月神看着死去的宝剑，死死地看着，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直喷到那死剑上。

死去的雪玉无动于衷，仿佛剑身凝着油脂一般，让那鲜血倏地滑落，无声无息，然后依旧木然躺在那儿，冷，硬，没有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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