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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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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觉可以看见东西……估计是放血的时候把隐身草的毒素也排出了许多。

我惊奇地感到了阳光的刺眼，豁然开朗，仿佛将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睁眼就看到顶上的床罩，看到了凯熙殿的所有摆设，看到小莎在火鼎边用钳子拨动那跳跃的炉火。她定眼看我，脸上溢出欣喜之色，瞬而却又似掩脸落泪，呆呆地说了声：&ldo;我去禀告……&rdo;便跳过门槛往外奔了去。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看得见东西。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是此番的好。我四处张望，低头看看自己，看一身流光溢彩的精致华服，看我的脚趾、我的手指，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我发觉，一双手腕上却戴着有一寸宽的白玉腕环，紧紧地封住了仙脉，是捆仙锁。我双腕敲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坚固的锁怕是破不开了，可我却也没多大苦恼烦躁。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还活着，还看见了东西，这份喜悦自然是暂时盖过了一切郁闷苦楚……

也罢，璟瑄我几乎天天都在凯熙殿捣乱，雪域皇城上下这几天都没有平静过，被锁住仙术也是活该吧。

事后回想起来，与封任堂过不去的这种种事情，在凯熙殿的大吵大闹，这种&ldo;宁为玉碎不作瓦全&rdo;的想法，实在是幼稚之举，少不更事。估计也是因为看不见前方一切，困于黑暗之中，扰了神心，才生出来的自暴自弃。都像是凡间女子的&ldo;一哭二闹三上吊&rdo;，传出去的话又得换瑾瑜一声&ldo;家门不幸啊……&rdo;。

不过派兵去甘草坞一事，着实是最能燃气我怒火和急躁的。也不知现在瑾瑜怎么样，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等着惨剧发生。如果封任堂真是一个如此狠心的人，那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我细想之下，我觉得还是不忍去相信他会伤害瑾瑜。

那推翻封霁的事情过去有半月了，手腕上那道取血留下的伤疤也好得差不多，于是我也就忘了疼。

虽然他不许我回甘草坞，但确实是乱世纷纷，他放我走的话，我只身不过上仙的修为，自然还得考虑三分，究竟能不能自己穿过大半个天界、跨过途中的几大战场平安回去甘草坞。想起这些日子他处处将就着我，我确实对他太刻薄。

如果说他是纯粹同情我笨的话……也没有见过一个神仙能舍命救一个把自己困在仙障之中的傻仙女。

即使封任堂当初真的是利用了我，或者说开始纠缠于我的动机也并不是那么单纯。

但是，我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他。嗯，两万年来，只有他一个人狠狠地撞进我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撞进我的心里……

之前歇斯底里的反抗……是说明放不下。既然是放不下，何苦不承认了，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我当时一个小小的上仙要想通这么一些复杂的事情，着实不容易。

冰释醒来三天，一刻也没有见着封任堂。

那天他为了折返回宫里救我，让封霁再次逃了去。我很是不安，觉得自己没有能分清天界的轻重缓急，只顾着自身解脱，实在不该。

战局有变，宫娥们貌似都有些神伤。

我几番想下床走走，小莎都上来阻止：&ldo;上仙，你大伤初愈，又……又戴着这锁。再歇个两三天，正好雪梅果也熟了，小莎便带你满庭院走走。&rdo;

想着前些天如此折腾这些小辈，也实在对不住。我便只好点点头。

能看见东西。什么都好说。

只是让我最觉难受的是每天得喝下那碗黑乎乎的药。雪域本来就荒凉。奈何这里宫医的医术也远不及甘草坞的一个卖假仙草来行骗的小妖。这药本就没有什么功效，又苦得我反胃干呕。好几次我趁小莎不注意，偷偷地把药倒进火鼎中。

可这丫头聪明得很，温婉笑着，装作看不见，转身又去给我端来一碗……

&ldo;上仙，&rdo;她捧着药。我自知躲不过，只好苦着脸接了这药，嗯，好像比刚才还满……

我乖乖地低头一滴滴抿着，五官缩成一团。小莎这次却站在旁边好像有些踟蹰的样子，用指甲抠着托盘上的花纹。&ldo;上仙，&rdo;她低头说道，语气有些柔弱，&ldo;你……你能不能原谅殿下？不要再怄气了……&rdo;

她眉目间有些伤感，道：&ldo;我在雪域这些年，从未见殿下这般模样。先时小莎年少，侍奉在皑茹殿，先妃娘娘时常责备殿下对修行不上心。争吵起来，娘娘一边哭着一边使法术打殿下，宫娥侍卫没有人敢上去阻拦，殿下却也是一声不吭的，一次也没有躲避或者求饶。&rdo;

&ldo;可这番，殿下他真是慌了的。&rdo;小莎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角，我也捧着那碗药，不语。

&ldo;上仙。&rdo;她继续说，&ldo;你质问殿下为什么要遣兵去甘草坞。其实，全雪域的将士也质问过他，雪域这边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何要遣兵去甘草坞护着那边的子民。殿下不明说。一些侍卫也以为殿下只是想去……想去挟持上仙的家人，所以才没有再追究殿下……可是奴婢知道，殿下是为了上仙你……&rdo;

我很内疚。此刻便全然忘了封任堂在对付封霁时，利用我的事情。

&ldo;嗯。&rdo;我呆呆地喝了一大口苦药，还是很苦。喝了一半，我摇摇头把药碗递给小莎，小莎也摇摇头推回给我。

&ldo;太子殿下。&rdo;殿门外的侍卫在行礼。封任堂进来了，小莎急急告退。我捧着药碗坐在床上侧头看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应该是刚历了一场战役，身上有些兵器的金属味，一身玄色纹着银丝凤族图腾的衣袍，缓缓地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他离我很近，眼中净是怜惜。

我看见他左额上那道血痕，应该是破仙障时留下来的。现在想起来，他身上的伤痕几乎全是与我有关。却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只好低头喝药。

谁知神心也不平静，这药也苦得离谱，本上仙便呛到了。喷出来的药溅了任堂一身，我使劲顺着气息的时候，看见一滴药正挂在他的睫毛上……急急放下药碗，扑到他身上想替他拭去。

&ldo;对不起，咳咳……对不起。&rdo;我扯着衣袖探着身拭他的脸。

他像是吃了一惊的样子，尔后却笑着握住我的手，把我揽在怀中。&ldo;该道歉的一直是我。&rdo;他又低语道：&ldo;瑄瑄，你还是爱我的。&rdo;

我在他怀里虽闻着一身风尘的味道有些不舒服，但他的体温和轻抚渐渐让我止住了咳。我在他怀中深深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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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后三月也没有再争吵过，就像是一对夫妻一样相处着。嗯，其实本来就是……

雪域的叛族亦渐渐除清，战火虽然零零星星地覆盖了雪域每处，但也没有像上次内乱一样血腥涂地。雪域上下也渐渐承认了封任堂这个新主，以其英勇和开明正直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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